那人聳聳肩,無所謂地道:“五年了,想不到你藏得這麼深。若不是……,本座話已帶到,你若執迷不悟,本座不介意送你一程,黃泉路上讓這小子與你同路,也好一起作個伴。”
她聽出他話中還有他意,似乎與柳玉娘還有些淵源,疑惑地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說的圖又是何物?"
那人不再答話,打量她身邊的殷越離,陰恻恻地說道:“柳玉娘,你有功夫裝聾作啞,不如問問此人。若非他的手下送上門來,本座也不可能這麼快就找到你。”
手下?是左律嗎?他做了什麼事?那些事與柳玉娘有什麼關系?
那人不再說話,打了個手勢,那些黑衣人突然一齊攻了過來。
這些人一看就是訓練有素,配合熟練。雲時安絲毫不會武功,那些拼命的招式在這種時候完全派不上用場,隻覺得漫天刀光,根本無處可躲,心中哀歎道:完了完了……
這些人一起上來便砍,她手中的木柴也派不上用場。隻能眼睜睜地看着兩個黑衣人舉起彎刀向她沖過來,心裡隻想着這下就算不死也要重傷。隻是可惜她要做的事沒機會做了……
她把心一橫,不閃不避。
所幸有人不想她死的太快,抓着她的後衣領往後一拉,她向後退了兩步。與此同時,一把刀蓦地擋在她面前,格開那兩個黑衣人的彎刀。
殷越離冷哼一聲,單手一抖,那兩個人頓時飛了出去,摔在地上,慘嚎一聲。
下一瞬,他抓起她騰空而起,沖出黑衣人的刀陣,飛到半空,然後斜斜地落在棗樹的另一頭。那幾個黑衣人噼裡啪啦摔了一地,半天爬不起來。
見此,那個長袍面具人又驚又疑,喝問道:“你到底是何人?”這樣的身手定不是普通之輩。
殷越離依舊十足冷漠,嘴角揚起一絲嘲諷:“你們這群鼠輩,不敢露出真面目,也配問我是誰?”
那人似是大怒,衣袍突然鼓起,快速飛過來,朝着殷越離就是一掌。
“呯——”殷越離也不避,迎上去單手與他對了一掌。
掌風獵獵,離得最近的雲時安隻覺得瞬間好像有無數的狂風暴雨打在身上,逼得她睜不開眼。
那人一掌之後立即退了回去,眼神閃爍不定:“你這小子身手不錯。本座也是個愛才之人,你若将圖交出來,今日或可給你一條活路。否則,那老頭和你那個手下就是你們的前車之鑒。”
他一揮手,屋頂的黑衣人全都将手中的箭對準殷越離,方才東倒西歪的黑衣人也都陸續站起來,重新圍過來。
殷越離對此無動于衷,隻是面色冷沉,眼中怒芒大熾,切齒問道:“是你們殺了林伯?”
那人冷笑一聲,“什麼林伯?不過是個不值一提的東西。”
雲時安心裡咯噔一下,殷越離口中的林伯難道是小草的阿祖?可憐的老人終究沒逃過一死,更可憐小草從此以後竟成了孤兒,但願她此刻沒有親耳聽到這些殘忍的話。
這些念頭在她腦中閃過。下一刻,殷越離一隻手從胸前拿出一樣東西聚在手中,然後刷刷幾刀砍成碎屑,揚聲高喊:“你猜的沒錯,圖的确在我這裡。不過是在我腦子裡。可惜你想要的東西,如今除了我就隻有柳玉娘知道,有本事,你将我二人一齊抓了回去交差。”
說畢,他突然将她拽倒身前,掉轉長刀,将刀刃橫在她頸前,那刀不知是什麼做的,且長且直,寒氣逼人。壓在她的喉嚨上,逼得她說不出話。
這一變故令對面的面具人突然猶豫了一下,眼光陰晴不定。就在這極短的瞬間,殷越離用力将她壓向自己,她的後背緊緊貼在他胸前。雲時安隻覺得他靠的與她極近,貼在她的耳旁,用隻有她能聽得見的聲音說道:“你進了屋,榻下有個暗道,機關在左邊靠牆的位置,你帶着小草立刻走,不要回頭,會有人接應。”
雲時安本來怒極且驚,他突然喚她柳玉娘,說她也知道那張圖,擺明了将拉她下水。
這麼一來,那個面具人必定不會放過她。她就是再沒腦子也知道他用心險惡,但她苦于說不出話,隻能受他鉗制。
他話一說完,立刻拽着她暴起,往那間廂房沖過去,同時揮出一掌,将她扔了進去,然後關上房門。
雲時安隻聽到那個面具人破口大罵,身後無數聲嗖嗖嗖的箭矢的聲音,她不敢回頭,直到被他扔進屋裡,房門關上,才渾身顫抖地站起來。
外面叮了咣當響個不停,不時有人慘哼的聲音傳來,唯獨沒有殷越離的聲音,想來正在外面抵擋。
她在黑暗中勉強定了定神,腦中靈光一現,終于明白了一直旋繞在心頭的迷霧是怎麼回事。
這個該死的殷越離,他故意利用她,算計了她。
今夜之局面應是他故意設局。
他讓左律出門,放出柳玉娘的消息,包括左律傷重回來,這一切不過是為了消除那些人的懷疑,引外面那些人上門。
然後他在衆目睽睽之下,把那勞什子圖一把撕了,這樣一來,那面具人投鼠忌器,就算氣急敗壞,卻束手束腳,不敢直接将他殺了。
她冷笑一聲,那面具人很可能也被他算計了。這出戲,後面說不準還有多少人在暗中伺機而動。隻是這些本與她毫不相幹,但他方才那席話,卻給她引來無數未知的殺機。
從此刻開始,為了那張什麼圖,不知道會有多少人來抓她這個“柳玉娘”。
*
如此一來,他殷越離便有了機會,另做謀劃。
她不知他的謀劃,她隻知,此人竟陰險至此,她必須小心防備,一刻也不能放松心神。
她若是聽他的話,帶着小草從暗道中走,就算真有人接應,今後必會受制于他,被他牽着鼻子走,這條路,恐怕不是那麼好走。
她若是不聽他的,此刻出去跟那面具人走,那面具人一身邪氣,言語間尚有輕薄之意,且言語間對柳玉娘的生死毫不在意,就算暫時沒有性命之憂,日後也會是九死一生。
畢竟她親眼所見柳玉娘昨夜一個人孤立無援,凄涼地死在青州城外那片密林之中。
柳玉娘是她的前車之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