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這種妖物,你從哪偷來的?”
“你才是偷。你不僅偷你還搶。”
“你——”
争執再次以應钺失敗告終。
“适才你不是說,此物乃幾十種毒物所配?”殷越離慢條斯理地問。
雲時安倔強地不開口。
“左律。”殷越離倒是不着急,隻一個眼神遞向屬下。
“是。”左律心領神會,刀一揚就要将那布包劈開。
“不要!”
雲時安脫口而出,強顔歡笑道:“我就是……就是開個小玩笑。我早說了我不是柳玉娘,你們不信……就是個小玩笑。”
她在心裡罵:心胸狹隘,斤斤計較,锱铢必較!
“小玩笑?”他聽上去很驚訝,将那布包接過來,在眼前仔細端詳。
他比她高了一頭。立身之處,離雲時安也就半步距離,她的布包就在她眼前晃來晃去。那一瞬間,雲時安真想直接一把薅回來就跑,離此人越遠越好。
但是她沒動。
一來,他的武功高深不可測,比他兩個手下高多了。柳玉娘都死了,他想抓她易如反掌。
再者,他性情冷漠,心機深沉。他的兩個手下武功身手不凡,卻對他言聽計從,令行禁止。此人絕非易于之輩,一個不高興,随時可以要了她的小命。
要拿回包袱,恐怕不是那麼容易,需先讓他放松警惕。
“當然隻是個玩笑,不然,我剛才何必浪費我的靈藥,救你們逃出蛇窩。”她提醒道。
可惜,面前的人根本不懂什麼叫知恩圖報。
“這些瓷瓶,不是普通的白瓷,乃是我大唐并州官窯專供朝廷的上等白玉所制。”他看都不看她一眼,自顧自緩緩道來。
“尋常百姓就連見上一次都難,你卻有四五瓶之多。私藏皇家之物……,你可知已犯了重罪?”尾音陡然加重。
皇室……之物?
雲時安聽得一愣,過了好半晌才明白那幾個字的含義。
她震驚的擡起頭來,眼睛瞪得溜圓。
這些不是普通的藥瓶嗎?阿祖的丹室裡還有不少啊。照他所說,那阿祖認識皇室之人?難道跟她的爹娘有關系……
“還有這金錦絹……”他話說了一半,不說了。
聽到這幾個字,她的心一陣猛縮,緊張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咚咚咚——
“你說這……是什麼?”雲時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攥緊拳頭,屏住呼吸。
她之所以從島上溜出來,大半原因就是為了這錦布的來曆!真是天助她也,這一趟果然來對了!
他看了她一眼,并不說話。
“你快說下去啊”她急問,感覺喉嚨有些艱澀。
月光隐入雲層,他的臉也隐入黑暗。雲時安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聽他冷冷地說:“你無需知道。”
她眼底湧上一層苦澀,但很快又燃起一絲微弱的希望。無妨,至少她猜的沒錯,這塊白錦的确來曆不簡單。即使他現在不說,總有一天她會知道的。
風影搖動,月光透出雲層,淡淡地灑在他身上,周身像披了一件暗銀色的披風,襯得他身軀愈發挺拔昂揚,又壓迫感十足。
“柳玉娘,你若将一切從實招來,我可以考慮保你不死。”他停頓了一下,“否則……”
“你……,你們是什麼人?就算你們在查案,也該報上名号吧。”她有些頭暈,終于想起這個重要問題。
她一直當他們是官府的人,可他們并未報上名号。而且方才在林中,她很清楚地聽見應钺和左律喚他殿下。他既然提到皇室之物,想來是很熟悉。那這個殿下二字,莫不是她想的那個?
她無懼地迎上男子的目光,一字一頓道:“若你們不是官府的人,那就将我的包袱還給我!”
“不可能!”他斷然拒絕。
雲時安心中氣結,隻感覺口幹舌燥,忽冷忽熱,血氣一陣陣湧上頭頂,沖的她眼前一片模糊。
她晃晃頭,竭力保持清明。模模糊糊中,聽見他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我乃本州參軍,殷越離。”
“參軍?”她嘴角微勾,揚起一抹戲谑,喃喃道:“不是殿下麼?”
“大膽!”有人在她耳旁大喝一聲,震的她渾身又冷又痛。
她忽地傻笑起來,眼神迷離,眼前一陣陣發黑,努力地看着前方卻定不住焦距。
“殿下算什麼,我娘還是安平公主呢……”
她徹底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什麼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