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躺着的兩個人各懷心思。
“往後在宋府若是有什麼吩咐盡管交給下人們去幹,再者有什麼不懂的也可以問王管家。”
王管家是跟了他許多年的,對府裡日常的事務也都熟悉。
還沒等顧念晚回應他,宋淮安像是又想起什麼似的,接着說:“那日你與你父親說你不想嫁給我,我是聽到了的,你擔憂的那些也是事實,這是我不會否認的。”
現如今這些話被宋淮安當場說出來,顧念晚是徹底傻了,隻想趕緊找個地縫鑽進去,奈何現在兩人在一張榻上,隻能安分的躺着,以維持表面的冷靜。
本想開口為自己說兩句的,但還沒開口,便又聽見宋淮安接着說,“但既然現如今這親事成了,還望你往後别再說這些話,若是一不小心又被旁人聽了去,終歸對顧宋兩家都是不好的。”
雖說可能她說出口隻是單單抱怨一下,但被有心之人聽了去,定是要添油加醋的編排一通。
等暗處的耳朵知道了,再傳到宮裡那人的耳朵裡,怕是會抓住機會給自己安上個欺君之罪。
現如今這個時候宋淮安并不想與宮裡那位徹底撕破臉皮,能維持一日表面上的風平浪靜便先維持一日。
畢竟若是大動幹戈起來,先不說誰輸誰赢,如果沒個名正言順的理由的話,名聲上也不好聽。
其實當日顧念晚在父親書房答應願意嫁給宋淮安時,便是想着要好好過日子的,“我知道的。”
終歸是小姑娘,心裡有事藏不住,總想解釋,但當她還在猶豫要不要解釋的時候,旁邊的宋淮安将今晚的談話終止了,“那就睡吧。”
宋淮安今天也是從天不亮便開始忙活了,晚間又喝了不少酒,一直到現在躺下來,才敢覺酒勁上來了。
他平日裡極少喝酒,所以其實酒量并不是很好。
顧念晚聞到了伴随着宋淮安呼吸而出的酒氣,在聽見均勻的呼吸聲,便也将想要解釋的話咽了下去。
夜裡外面起風了,掠過窗戶,倒顯得有些凄涼。
翌日一早,顧念晚起來的時候還迷迷糊糊的,本想張開手臂伸個懶腰的,但突然想起來旁邊還有個人的時候便連忙制止了自己伸了一半的懶腰。
但當她看向旁邊的時候,已經沒有人了,宋淮安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來了。
她想起在家裡嬷嬷教自己的,“成了親的姑娘便要事事以丈夫為先,像早晨便要學着伺候丈夫穿衣佩戴。”
可是現在别說是學着給宋淮安穿衣佩戴了,她連他什麼時候起的都不知道。
成親第一天便丢人了,顧念晚将自己埋在被子裡不想見人了。
好一會才從被子裡露出臉來,喊着候在外面的春桃。
春桃領着一水的奴婢們進來了,有從家裡帶來的幾個,還有宋府的幾個。
顧念晚佯裝鎮靜的任由春桃替自己更衣,趁其他人忙着收拾屋子的時候悄悄問春桃,“宋淮安什麼時候起來的?”
春桃一邊将香囊挂在小姐的腰間一邊回答,“大約是卯時吧,大人出來時還說小姐還在睡,讓我們先不用進來。”
春桃看小姐一副懊惱的樣子,便想逗着小姐開心,“怎麼感覺宋大人沒有傳聞中那麼可怕啊,看着倒也是會心疼人的。”
春桃以為昨天晚上小姐和宋大人已經圓房了,畢竟春桃作為陪嫁丫鬟,在來之前也是要讓嬷嬷教些東西的。
即便是貼身的春桃,顧念晚也沒将房裡的事跟她講,無論是好或是壞。
顧念晚總感覺與别人講房裡的事格外難以啟齒。
再說了,宋淮安這并不叫會疼人,以顧念晚對他不算多的了解,他這是認為沒有必要喊自己起來。
從今日起顧念晚的頭發便要盤起來了。
幾個婢女給她整理鬓發的間隙,春桃将放了許多發飾的托盤端了過來,任由顧念晚挑選自己喜歡的簪子。
顧念晚不想太過于繁瑣,叮叮當當戴着滿頭的金銀珠寶倒顯得庸俗。
她隻挑了個白玉簪和鎏金蝴蝶步搖。
等一切都收拾妥當了,早飯便也在外間擺好了。
顧念晚正低頭掀簾從寝屋裡出來的時候,宋淮安也從外面進來了。
顧念晚今日穿着一身桃粉彩繡牡丹蜀錦裙,倒顯得人少了一分平日裡的清冷,多了一分嬌俏,與這春日裡也是十分相映的。
身段纖細,腰身盈盈一握,光是往那一站便好似一副江南美人畫。
天生的美人。
兩廂對視裡,兩人誰也沒說話。
宋淮安率先落座,往日這桌子上隻有他一個人用飯,今日旁邊多出個顧念晚,還有些許不适應。
她用飯實在秀氣。
怪不得她那麼瘦,原來吃飯跟個貓似的。
用完早飯宋淮安才跟顧念晚說今日有宴會要赴,兩個人一起去。
蘇家将上京那單大生意拿下了,借着這個賞花宴的由頭來通通關系,畢竟做的是南北的生意,這邊還多需宋淮安通行。
這次宴會基本上在揚州城有頭有臉的都收到了請帖,借着賞玩的名頭,各自都有自己的打量。
這也是顧念晚成親後第一個參加的宴會,且是以宋夫人的身份,即便沒成親前跟着母親參加過不少宴會,但今天頂着這個身份還是有些緊張的。
今日顧謙夫婦并沒有來,他現如今已經退下來了,便也不想參活這種精于算計的宴會。
馬車裡坐着的顧念晚和宋淮安正往蘇府裡去。
其實說起蘇家顧念晚并不陌生,蘇家是揚州城最大的生意人,生意遍布東南西北各處,是聞名天下的富甲。
而顧家和蘇家的孩子也年齡相當,打小便一起玩,隻是後來孩子們慢慢長大了,男女有防,顧念晚便與蘇家哥哥玩的少了。
不過與蘇家小姐蘇若還是格外要好的手帕交。
宋淮安看着顧念晚一路上的面無波瀾,便也不再想她和蘇家小公子的那些事。
其實真正探究起來與顧念晚關系并不大,隻是蘇家有意求娶她罷了,畢竟顧念晚身後有個顧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