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城一口一個,三兩口就将兩個被打殘的修士連骨帶肉吞了個幹淨,抖了抖身上的鬃毛,餍足地打了個飽嗝。
四周哈喇子流了一地、卻一口都沒撈着的小魔獸們敢怒不敢言。
修士皆辟谷,肉身去除了污穢,又靈力充沛,于他們而言是大補之物,像這幾個這種修為品級的,無異于千年靈芝草,擱平日裡是得搶破頭的。
可今日伏城在,沒人敢跟他搶。
伏城原形禍鬥,兇殘擅戰,威壓極勝,雖獨立于各族派之外,卻一直是誰都不敢招惹的存在。
魔尊現世之前,莫說他們,就是他們父母見伏城都是得繞道走的。
惹不起,惹不起。
小魔獸們别過頭,默默地垂下腦袋舔舐爪子。剛才圍毆時,爪子上趁亂抹來了點兒血迹,可不能浪費了。
“呃、呃……”身後微不可聞的痛苦呻吟聲傳入耳中。
魔獸們齊齊轉過頭,視線落在了剛剛被魔尊大人捏碎了全身的骨頭,碎成一灘鋪在地上,還剩下一口氣的那個修士身上。
修士生命力頑強,修煉品階越高,魂魄越能獨立于肉身,就算隻剩下一顆頭顱,也仍能存有神志。
就比如這位靈霄仙宗的新任宗主,穆謹之。
雖不如另外兩個,卻也是元嬰巅峰,近化神期的高階修士,吃了同樣是大補。
然而這個更是不敢搶。
缪心拔出劍,掠向渾身血肉模糊,唯有頭顱仍完整的穆謹之身前,化去了臉上的面具,與那雙驟然被震驚占滿的雙眼對視下,割斷了穆謹之的脖子。
缪心将頭顱收入到了乾坤袋中,起身,微微側頭,望向已經化回了人形的伏城,拱手說:“有勞。”
伏城嗤笑一聲,指尖燃起一團火焰,瞬間将那具屍身連帶血迹化為了灰燼。
風過疏竹無餘響。
殺人、毀屍、清理現場,隻在一息之間,長安隻眨了個眼,一衆魔獸已經又重新化作了人形。
障眼法散去,小魔獸們恭敬乖巧地立于原地,低頭朝長安問好。
長安四處望了望,竟還有那個性情古怪、神出鬼沒的黑衣少年,見長安望過來,頓了一下,也不情不願地沖他微微低了低頭。
長安忙低頭回禮。
缪心緩步走過去,對上長安的視線,以及他身後主上投來的目光,瞬間了然,略微斟酌,出聲向長安解釋說:“為師見你要來這裡,怕你出事,放心不下,才叫了些人過來。”
長安赧然,連忙低頭又拜了一拜,說:“師傅是為我好,是我魯莽,讓師傅擔憂了。”
“好了好了。”容淵牽過長安的手,碰了碰他已經淡去了紅痕的手心,又低頭湊近輕輕吹了吹:“我看看,還痛不痛?”
長安面頰微紅,搖搖頭,嗫嚅說:“不痛了。”
松開手,又去瞧身上其他地方:“還有沒有哪裡受傷?”
“我沒事……”面對着容淵的專注的目光,長安神思又開始變得慌亂起來,下意識躲避着他的視線。
長安不怕修士,也不怕受傷,隻怕容淵會生氣、不要他。
事已至此,做得越多,破綻越多。
長安今日所做之事太過無端且詭異,他不知道該怎麼向容淵解釋,為今之計,最好的辦法是選擇立刻離開,将一切歸因于偶然……他隻是偶然來到美人谷,偶然闖入到了這裡。
可長安不能走,上輩子長安就是在此處被捕,陣中兩人為了長安強行破陣,拼盡最後一絲力量血洗了美人谷。
兩人在長安眼前身隕魂滅,至始至終都沒來得及同長安說上一句話。
這一世,長安終于找到了美人谷所在,長安必須要救她們出來。
更何況,後山荒涼,人迹罕見,這一方春意盎然的草屋,被困于結界的一男一女,除非是瞎子,否則沒人會忽視。
容淵看着長安,輕輕撫順長安被風吹亂的發絲,靜靜等待着,沒有說話。
長安欲言又止,良久,輕輕拽了拽容淵的手,踩着寥落的雜草,拉着容淵一步步朝結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