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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頌恩清楚在整個謝家,隻有謝懷筠是真的喜歡她,其他人不過是看在他的面子才給自己好臉色。
可謝容述不同,他一向孤高自傲,瞧不上那些下三流的東西,又怎麼會同旁人一樣看待自己。
這些年謝容述一直待在英國,兩人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程頌恩實在不清楚自己到底哪裡得罪過這個人,能讓他這麼不待見,字字句句對她都夾槍帶棒。
沒等程頌恩出聲,謝容述先她一步開了口:“沒事别在這傻站着,那種話還沒聽夠?”
“也沒什麼不能聽的。”
這是程頌恩頭一次嗆謝容述,她擡眸瞥了他一眼,朝他笑了笑,“習慣就好了。”
謝容述的眼睫跟着顫了下,薄唇輕輕抿着,胸膛發緊,瞬間說不出話來。
程頌恩繞過謝容述,徑直朝着謝懷筠的方向走去。
她不知道,謝容述的目光在她離開後許久才從她身上移開,他的喉結輕輕滾動,神色不明。
程頌恩來到謝懷筠跟前時,他正同事務所的另一位合夥人交談,瞧見她過來,伸出手來牽住她。
謝懷筠介紹朋友給她認識,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他有多喜歡她,随身帶着他送的表,時時出門總念叨着她。
“上回我跟他去雲城,路過碰到個小玩意,好像是個耳環,當時走得急差點趕不上飛機,他在飛機上就一直念叨。我以為事後他忘了,他倒好,忙完又買了機票飛過去買。”
謝懷筠微微笑着說:“這事你還打算記多久?”
“這不說給程小姐聽。”
程頌恩抿唇一笑。
等訂婚宴結束,謝懷筠去送朋友,按規矩程頌恩也應該去的,隻因方才有人過來敬酒,程頌恩不善飲酒,但還是接受了。
推杯換盞之後,程頌恩有點暈乎,謝懷筠便讓人攙着她回去休息,自己來應對。
不知是不是因為酒精的緣故,程頌恩的思緒很亂,她不願麻煩人,推托了謝懷筠安排的人之後,獨自離開了前廳。
人基本都在前廳,院子裡難得清淨了一天,夜風吹着周圍的樹幹,沿着小路一直往前走。
朦胧的夜色中,程頌恩迷迷糊糊看見前面閃着點點火光。
謝容述站在那,指尖夾着煙,一身黑色西裝,分明與這夜色相融,程頌恩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他。
“你怎麼……”程頌恩喝了酒,膽子比平時大些,“你會抽煙伯母知道嗎?”
印象裡,謝容述是不抽煙的,他說過很讨厭煙味。
程頌恩想到這有點兒奇怪,他不抽煙,她是怎麼知道的?
夜色裡,程頌恩看不清謝容述的表情,慢慢走過去,來到他的跟前。
謝容述不動聲色看着她靠近。
天太黑,程頌恩腳步不穩,一個踉跄摔在地上,擡起頭時,謝容述也跟着蹲了下來。
“喝了多少?”他問。
“有謝大哥在,不多。”
程頌恩解釋,其實真的不多,隻是她酒量太差了,腦袋雖清醒着,腿卻軟的厲害。
“大哥人呢?”
“去送朋友了。”程頌恩撐着脖子,盯着謝容述看,“又不一樣了。”
謝容述問:“什麼不一樣?”
程頌恩的嘴巴因為酒精,短暫的不受控了。
“你啊,忽冷忽熱,時好時壞。”
謝容述怔住,淺笑了聲:“程頌恩,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知道。”程頌恩破罐子破摔似的問,“我有得罪過你嗎?”
謝容述低着頭,撞上她的目光,月色下她的神态還算清醒,淺棕色的雙眸總泛着無辜的光。
“還不知道哪裡得罪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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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頌恩最終是被謝容述安排人送回的房間,她喝了醒酒藥,趴在床上眯了會兒,中途謝懷筠來幫她蓋過被子,隻是腦袋太重,她睜不開眼。
到了後半夜,程頌恩才緩過來,床頭是謝懷筠倒好的水,不過已經涼了。
她喉嚨渴的幹澀,眼下也沒有更好的選擇,隻能艱難坐起身,拿起水杯,一口氣喝了大半。
一杯冷水下去,程頌恩清醒不少,睡前的記憶開始在腦海湧現,她曾經質問謝容述,而他的回答才是隻讓人摸不着頭腦的。
她到底哪裡得罪過他?
程頌恩開始細想自己來到謝家後和謝容述的種種,卻始終想不到,他們之間似乎并無過多交集。
而唯一能有關系的,是他們曾在一個高中讀書,是程頌恩來到謝家後,商應蘭安排的。
作為謝家資助的孩子,待遇自然不會比旁人差,學校也是整個港城最好的私立高中。
謝懷筠大他們兩歲,已經去讀大學了,商應蘭便讓謝容述多照顧程頌恩,可真的到了學校,兩人也隻是每周一次的坐同一輛車回家而已。
謝容述高中時也不常回家,大多時候都是和樂隊一起睡在排練室,商應蘭擔心他在外面生病,跟他說過許多次,後來索性直接在學校附近買了棟房子,專門給他搞樂隊排練用,還請了保姆照顧樂隊的衣食起居。
他們見面的次數也就更少了。
想到這裡,程頌恩實在想不出,以為謝容述隻是尋她開心才這麼說的,便不再為難自己,索性拉了被子又躺下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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訂婚後的第二天一切回歸正常,謝懷筠仍舊每天為了案子半夜才回家,程頌恩也同樣沒閑着。
至于謝容述,一大早就被架着去了機場。
得知謝容述離開,程頌恩莫名松了口氣,到了考試月,天氣又時常下雪,為了不耽誤時間,她還是跟商應蘭提出住在學校。
最主要的原因還是程頌恩并不習慣住在謝家,她的性格使然,還是喜歡自己一個人待着。
在謝家要應付商應蘭,又要看謝箋淞的臉色,她總是心有氣而力不足。
“這麼冷的天,你一個人在學校行麼?”商應蘭還是不放心,“在家複習不也是一樣的。”
“學校圖書館許多資料不外借,來回一趟要不少時間,不如在學校方便。”程頌恩解釋說,“伯母您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程頌恩既這麼說了,商應蘭也不好再挽留,多囑咐了幾句,又安排人給她卡裡打了錢。
“這樣吧,我讓老錢送你去學校。”
這一次,程頌恩沒有拒絕:“那麻煩錢叔了。”
老錢是謝家資曆最老的司機,如今上了年紀,平時隻負責帶商應蘭的出行,其餘時候都在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