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帶。”
謝容述提醒道。
程頌恩很快系上安全帶。
兩人一路無言,車開的很是小心,也很穩,将車程拉長了不少。
程頌恩百般無聊地往窗外看去,外面的雪未停,絨絨的雪花此刻倒是顯得格外有意境,耳畔忽地響起提示音,她回過頭,是謝容述連了藍牙。
下一秒,重金屬音樂闖進程頌恩的耳朵裡,她聽說過謝容述喜歡玩音樂,特别是這種重金屬音樂。他組過樂隊,拿過獎,後來不知道怎麼就收了心,跑去學了完全不搭噶的金融專業。
這音樂不過幾秒便被謝容述切了,随即播放的是相對安靜不少的歌,蔡健雅的《失語者》。
車裡有了别的聲音,程頌恩不再那麼拘謹,從包裡拿出手機看了眼,微信沒有謝懷筠的消息,她又滅了屏幕,繼續端坐着。
聽着音樂沒那麼枯燥,時間反而過得快了些,周邊的高樓逐漸減少,車子行駛在平闊的公路上,距離謝家也就越來越近了。
程頌恩把手機放回包裡,做好随時下車的準備。
臨近謝宅的時候,謝容述突然開了口:“大哥沒說他什麼時候回來?”
“沒有。”程頌恩回答道。
謝懷筠是律師,前幾天事務所接了新的委托,其中的關系錯綜複雜,需要他親自去當事人老家調查,她知道的就這麼多。他一向有自己的想法,她從不多問他的事。
謝容述沒再說什麼,車内再一次隻剩下音樂的聲音。
車剛進院子,程頌恩隔着車窗便聽見了外面吵吵鬧鬧的聲音,想來是為明天的訂婚做準備,等車停穩,她迅速推門,擡腳邁了出去。
院落的雪被傭人打掃的幹淨,到處人來人往也沒辦法再積雪,隻有灌木還殘留了些許白色的雪花。
剛下車,程頌恩擡眸便看見廊下的謝母商應蘭,正指揮傭人們布置,邊朝着他們走來。
“我說沒一會兒功夫怎麼就找不到你人了,原來是去接頌恩了。”商應蘭走到謝容述面前,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才側身同程頌恩講話,“一個個都不讓人省心,你和懷筠也是,都要訂婚的人了,一個跑去學校,一個人在外地幾天也回不來,這麼大的事都丢給我,真是心大呦。”
程頌恩瞥了眼謝容述,他恭恭敬敬站着也沒開口說什麼,她收回視線,十分恭順地姿态颔首道:“有伯母您坐鎮,謝大哥和我自然是要做甩手掌櫃的,哪裡好在您面前班門弄斧。”
不等商應蘭再開口,謝容述已經沒了耐心繼續站着,把鑰匙丢給司機,徑直往屋裡去了。
商應蘭道:“這孩子,性子怎麼越大越古怪了。”
程頌恩隻笑了笑,别人母子之間,她沒立場表達意見。
跟着商應蘭進去,前廳幾乎已經布置的差不多了,謝父謝箋淞正在茶室接待老朋友,話題自然也逃不過明天的訂婚宴。
商應蘭原想程頌恩去打個招呼的,回頭看了眼她,又歎了口氣:“罷了,明天訂婚宴有你别扭的,也不差這一個。”
程頌恩仍舊笑着,說自己回房間去放東西洗漱,過會兒再來陪商應蘭。
商應蘭擺了擺手:“不用,你最近準備考試也累了,好好休息就行了。”
程頌恩應了聲好,沒再多說什麼,從側門離開了前廳。
看着程頌恩離開的背影,商應蘭緩緩搖頭,有幾分感歎——這孩子總是這麼生分。
上了二樓,程頌恩回到房間,把書從包裡拿出來,整齊放回原位,包挂在門後的衣架上。
程頌恩沒打算休息,她有嚴格的作息計劃,這個時間她該去後院找毛球的。
因為謝容述不喜歡動物,謝家是不允許有人私自養寵物的。
毛球是三年前不小心跑進謝家的一隻狸花貓,不知怎麼出不去了,碰巧被程頌恩遇上,幾次想帶它離開卻始終捉不住它。
久而久之,程頌恩也不再堅持,有事沒事就會去後院喂點火腿腸給它,偶爾條件好了,也會買點魚罐頭。
謝容述回來的次數并不多,這裡又是謝家後院的角落,不常有人靠近,毛球也藏的很好,沒怎麼被人發現過。
來到後院,程頌恩叫了毛球,很快,從灌木叢後面跑出來一隻狸花貓,看見是她過來,跑過來的動作也快了不少。
她今天沒去超市,隻能找點火腿腸給毛球應付一下,正蹲在地上喂它,不遠處出現一陣腳步聲。
程頌恩吓了一跳,剛要趕毛球離開,人影很快從樹後走了過來,是謝容述。
她猛的站起身,擋在毛球前面。
剛要解釋什麼的時候,程頌恩眼神瞥過謝容述手上的東西,是一盒魚罐頭,她在超市裡見過,是她斷然買不起的那個牌子。
程頌恩一時愣在原地幾秒,微張着唇,聲音先于大腦做出了反應:“謝、謝容述。”
瞧着程頌恩失措的模樣,謝容述得眉尾微挑,輕扯了下唇角,饒有興趣地打量着她,清冷的模樣浮現幾分淡淡然的笑意。
“聽宋姨說這裡有隻貓,原來是你養的?”
宋姨是謝家幹的最久的保姆,幾乎是看着他們兄弟長大的,性情溫和良善,想來也是怕謝容述碰上才提醒他的。
“是。”程頌恩下意識看了眼腳下,毛球還在原地吃着火腿,她原想否認,但這樣被抓包,恐怕也不會有人信。
她盯着謝容述手裡的魚罐頭,擡手指了指,小聲問道:“是給毛球的?”
謝容述順着她手指的方向低眸,沒說是,也沒說不是,他沒有靠近,隻是把魚罐頭打開放在地上。
毛球聞到味道迅速靠近,謝容述也在同時往後撤了一步,始終同毛球保持着安全距離。
程頌恩愣住,不等她追問,謝容述已經走遠了,她看着毛球正啃食着魚罐頭,俨然陷入了沉思。
他不是不喜歡動物嗎?方才仍舊是抵觸毛球靠近,那又為什麼要親自過來送魚罐頭給它?
程頌恩看着謝容述離開的方向,她總是看不明白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