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她帶回了老窩……”
聽着音響裡緩緩傳來的崔玉華虛弱的聲音,霍煜臻打開了一瓶可樂,氣泡擠出來的聲音卻并沒讓整個屋子顯得輕松。
“據崔玉華說,他将許雪微帶回酒店是魏家誠的意思,魏家誠自從知道許雪微成功幫助一個人逃離之後,就玩心大起。他将許雪微裝模作樣地弄到自己身邊,扮演一個能讓許雪微喜歡上的人,然後從各個方面禁锢她。讓許雪微始終在他設定好的劇情裡打轉。但這最後一步應當是還沒來得及實現。”
呂照卿抱臂靠在桌子上,她拄着下巴,仔細想着前前後後的事情。
“現在魏家誠這條線上的事情已經差不多都清楚了,但許雪微消失在戎峥酒店之後的事情,我們什麼都沒掌握。”
呂照卿正說着,敲門聲響了,她拉開門,是蔣銘。
“小昭告訴我,她接到許雪微的電話,内容是想讓小昭報警救她,特别說了魏家誠的身份。”
“啊?”呂照卿沒想到許雪微的電話内容竟然是報警,“許雪微竟然沒打算讓小昭準備車或者去哪兒接她?”
蔣銘搖了搖頭。
呂照卿深呼吸合上眼睛,好好好,都斷了,都斷了好啊,好……
“呂隊長,我想問問這個案子你都懷疑過誰?”蔣銘看她狀态不好,主動提出幫她梳理案情。
呂照卿睜開眼睛,想都沒想道:“說實話,誰都懷疑過,可一梳到抛屍這一項,就都不合理了。”
“怎麼說?”
“抛屍現場處處透着一種審判的味道,可嫌疑人裡沒有一個人會認為許雪微是需要被審判的,他們一個個隻把許雪微當玩具,怎麼可能覺得她能夠作為一個人有罪?”
“那麼呂隊要不要中斷調查?”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門口的方雲筝開口就讓呂照卿想罵人。
可她張了張嘴,眼神對上方雲筝那張公事公辦的臉,又覺得自己說不出不中斷的道理。
“說什麼呢?”梁宇拎着一大袋子的雪糕從外面走進來,全然沒有即将被全民抨擊的覺悟。
“方檢問要不要中斷調查。”小浪早就頹廢的表情形象生動地诠釋了此刻大家的心情。
梁宇倒是笑了下,從袋子裡掏出雪糕硬塞給在場的各位。
“早五年前,警察沒有線索,中斷調查的事情并不算鮮見,難道以前的警察就都是懈怠的警察?都渎職?呂照卿,你也不是第一天做警察,更不是第一次中斷調查,不過就是多了道去檢察院聽訓的手續,就害怕了?”
梁宇很少說這樣的話,呂照卿一時間覺得他是不是方雲筝上身。
梁宇将雪糕塞進呂照卿的手裡,“再說了,方檢在這兒站着呢,有他在,檢察院的同事也不會太不給面子,你說是不是?”
“他?”呂照卿上下打量方雲筝一眼,随後搖搖頭,心說,别把對他的怨氣撒在我身上就不錯了。
五年前,新法中明确規定警方如遇線索中斷需要停止調查的案子,必須到所在區檢察院進行備案。
原意本是為了案子内容能夠讓更多警察知道,大家一同留意,可最後又因為檢察官對警察行使的監督權,逐漸從“備案”變成了“聽訓”。
“梁王八,你是不是不想去聽訓,所以讓我跟方雲筝去?”呂照卿難得腦子轉得快,梁宇差點就繃不住了。
“算了,霍隊為咱們的事都已經抗一次雷了,既然一直沒線索不能讓霍隊再被長槍短炮堵着了。”呂照卿歎了口氣,看向方雲筝,“走吧方雲筝,去檢察院。”
上了車,呂照卿用手拄着腦袋,心裡亂得像蜘蛛網。
方雲筝看了她一眼,“先陪我去趟醫院吧。”
“啊?”
呂照卿奇怪地看着他,“上班時間?”
方雲筝無語地白了一眼,“我說呂隊,上下班的概念一定要分得這麼清楚嗎?”
倒也不是這個意思……呂照卿癟癟嘴。
市一院和市警察局隻有兩棟樓隔着,呂照卿下車的時候正巧碰見了來述職的老冤家準備下地鐵口。
“诶!”張旭自覺最近春風得意,此時看見呂照卿恨不得上手攔住,“呂隊長!”
他是個不到一米七五的男人,乍一看還挺說得過去,不過方雲筝還站在呂照卿身邊,一時間轉頭差點沒看見他。
反正呂照卿是這樣的觀感。
或者……那觀感更矮些。
“張旭?”呂照卿都已經回頭了,又不能當做看不見,隻好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呂隊長怎麼到醫院來了。哦對,我聽說之前光榮負傷了?沒少胳膊少腿啊。”
聽了這話呂照卿倒是沒什麼大反應,反而是方雲筝鏡片下的眼睛眯了起來。
“警官,咒人家斷胳膊斷腿也太惡毒了。”
呂照卿意外地看向他,下午的陽光竟然将他棱角分明的臉照出了些許柔和?真是……意外……
“嗯?”張旭沒見過方雲筝,這個時候讓他突然打斷,臉上有點挂不住。
方雲筝皺起眉,“你好,我東三區檢察院方雲筝,之前跟你調過卷宗。”
猛地一思索,張旭想起這個人來,好歹是檢察官,他沒那麼趾高氣昂了。
“昂,你好你好,我記得你。”
“啧啧啧,我還沒見過張旭你這個德行,真是活得老見得多啊。”呂照卿白了他一眼,面對這個長自己十幾歲的男人,她是有點敬意都沒有。
“呂照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