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文德。
莫祈君眉皺起。
又是他。
甘良順之案還沒搞清楚,又牽扯到這件事。
說他是南沽縣的毒瘤也不為過。
沛娘再度笑了:“莫姑娘,你可知道那臧文德有個見不得人的癖好嗎?”
她湊到莫祈君的耳邊,悄聲道:“他呀、喜歡吃人肉。”
這聲音雖小,可屋内沒有其他的動靜,旁邊離得近的苗霜聽見了,捂着嘴巴就幹嘔起來。
這件事即便傳得不算廣,但說實話不是什麼秘密,鎮上一些經曆過事兒的老人都知道,莫祈君也聽師傅說過。
她不自覺将放松的手握拳,隐約猜到沛娘要說什麼。
“這就受不了了?苗姑娘你的抗壓能力還是得多練練啊。”她笑嘻嘻的,“他說知道我生病了,要請我用午膳,結果呢?”
她眼中有更多的淚水湧出來,控訴着:“結果我在湯裡喝到了阿胥的小銀環!還有他的毛發,他的指甲,都是我前一日幫他修剪過的。”
吃下自己的血親。
莫祈君徐徐阖上了眼睛,心髒闖動不已。
她根本不敢換位思考。
隻要是正常人,知曉之後,都會成為畢生的陰影吧。
“我跑去找官府,我說财主臧文德虐殺了我的弟弟,還把他做成人肉湯水,這等十惡不赦的罪行,你猜官府怎麼說?”
沒有應答,沛娘就自顧自地講下去。
“他說沒有證據!沒有人證沒有物證,就讓姓臧的惡鬼逍遙法外,讓阿胥孤獨地走上黃泉路!”
記憶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日,小小的她被強迫灌下弟弟做成的湯,吐到嘔不出酸水。
“好喝嗎?你弟弟被一刀一刀切成肉片的時候,嘴裡還在說着要給姐姐買藥呢,啧啧啧,真是一對感天動地的姐弟情啊!”
臧文德居高臨下地看着幾近昏死躺在地上的小沛娘,如同對待牲畜一般踹了她一腳:“來人,把她丢出去,别死在這裡污染我的田地。”
“我怎麼可能會死!”
沛娘瞬間提高音量,看着面前還在幹嘔的苗霜和神情複雜的莫祈君,她又哭又笑:“我還沒殺死臧文德呢,怎麼可能會這麼死去。”
“這些年我在銀華樓摸爬滾打,什麼樣稀奇古怪的客人沒相處過?可我從來沒有想過要離開,因為我知道,除了這張臉,我再沒有可以倚仗的東西,隻有在這銀華樓以色侍人,當上頭牌,我才能擁有更多的錢。”
苗霜久居深閨,頭一回聽說這樣膽寒發豎的事情,對沛娘隻剩下憐憫與同情。
她不解地問:“可臧文德不缺錢,沛姑娘你用錢也不可能讓他給你弟弟道歉啊。”
“誰要他給阿胥道歉?”沛娘付之一哂,“我才不稀罕,我要的是他償命!”
莫祈君捉住話裡的重點問:“你怎麼取得了他的命?”
“莫姑娘,你方才不是挺聰明的嗎,怎麼這下反應不過來了?”她洋洋得意道,“我當然取不了了,但是我有錢,可以買兇殺人啊。”
買兇殺人?
莫祈君覺得哪裡有點不對勁。
沛娘卻說得自信:“我早早地交代下去,讓他别把臧文德殺死了,而是做成人彘讓我慢慢割肉折磨,這會兒應當也快要得手了。”
錯了。
莫祈君心底的惶惶之感愈發濃烈。
被“買”的“兇”既然願意被錢财收留,意味着在他眼裡錢财是最重要的。
而臧文德最不缺的就是錢。
他一定會利用錢來威逼利誘殺他的人。
反客為主。
莫祈君溘然拉住沛娘的手:“你快逃吧,恐怕等下要被取走性命的就是你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
話音未落,房門被一下子踹開,外邊闖進來一群官兵模樣的人。
為首的一臉奸相,拿着佩刀大喝:“沛娘那個賤貨在這裡是吧?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膽,敢謀害臧财主?”
還是晚了一步。
聽着這樣大的動靜,莫祈君絲毫不認為自己能夠置身事外。
“頭兒,這怎麼和說的不一樣?”旁邊一個士卒道,“三個女人,哪個才是沛娘?”
“管他哪個是。”
佩刀橫指,那人沒有半點猶豫道:“這三個婆娘一看就是湊在一起商量陰謀詭計的。”
“給我全部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