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覺得趙玉梳其實并不讨厭蕭裕,否則依照公主的性格,清白不保,現在應該拿着刀滿公主府追殺驸馬了。
“白瓷,你去宮裡……算了,不能去宮裡,容易被發現,你去城南的煙柳巷,找那裡的郎中,要他幫我配一副避子湯。”
“啊?”
白瓷嘴巴張的老大,她不明白公主究竟與驸馬有什麼深仇大恨,竟然連孩子也不想懷。
“這件事,你要嘴巴嚴一些,不許對任何人說,去吧,要快。”
“是。”
白瓷雖驚訝,但主子的吩咐她也隻能照做。
白瓷離開了,趙玉梳終于能清靜下來了,最近實在發生了太多的事。
避子湯必須要喝,她現在決不能懷孩子。
如果按照上一世的走向,如果他們無法合離,也許蕭裕還會走向死亡的命運,她和他,都有一場硬仗要打,那麼在高枕無憂之前,他們不宜有孩子,否則,孩子一旦生下來,不是受苦,就是成為牽制他們夫妻的籌碼。
這一次,她需未雨綢缪。
上輩子就是因為她沒有及時服下避子湯,才意外懷了謝遊之的孩子。
那是她第一次懷孕,有些不知所措,又怕連累皇家聲譽,隻好一碗堕胎藥了結了肚子裡的孽種,可她也因為堕胎藥傷了身體,間接導緻了最後的死亡。
比起避子湯,堕胎藥更傷身。
也不知道,往後他們還會不會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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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蕭裕的話,趙玉梳顯然沒有聽進去。
她好像是故意向蕭裕展示自己真的不喜歡他,開始肆無忌憚。
五月末,春日的盎然還未褪去,趙玉梳帶了十錠金子,去如月坊,正式為蘇如芳贖了身。
房媽媽将其中一錠金子捧在手心,樂得整張臉的皺紋都起來了,乖乖地放了人。
那日,趙玉梳拉着蘇如芳的手出了如月坊的門,她問他:“怎麼樣,現在感覺如何?”
蘇如芳道:“我嗅到了一種味道,自由的味道,以前從來沒有過的味道。”
他沖着趙玉梳笑。
跟在趙玉梳身邊,當個面首,總比在如月坊當清倌好。
趙玉梳拉起他的手:“進來吧,我帶你在公主府裡四處看看。”
這是蘇如芳第一次踏入趙玉梳的地方,他被驚呆了。
雖然如月坊作為京城最大的風月場所,且蘇如芳算是地位最高的清倌之一,住所環境已經很不錯了,但與公主府相比,還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遠處的閣樓恍若在空中,如人間仙境一般,墨綠色的房檐翹起來,紅牆綠瓦,不過如此,下面的長廊寬闊恬靜,翠綠的花草簇擁在牆角,生機勃勃,郁郁蔥蔥。
他轉頭對趙玉梳說:“殿下,您不用為我多費心,侍從住何處,我自然住何處。”
“那樣豈非苛待了貴客?”
“殿下切莫擡舉我。”
“跟我來嘛,你的住所,我早就安排人為你準備好了,你看看是否合你的心意。”
蘇如芳受寵若驚。
趙玉梳對他的寵愛,已經到了他無法承受的地步。
她帶他去了專門為他準備的住處。
“這裡叫如芳閣,是用你的名字命名的,獨獨給你一個人住。”
閣中寬敞舒适,冬暖夏涼,一應俱全,于他一個面首來說,再好不過。
要知道,在公主府,蕭裕都沒有自己的書房,結果他一個人就占了一個閣。
“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了,平時若是缺了什麼,隻管同我說,或者跟王嬷嬷說,她是自小照顧我的奶娘,是我從宮裡帶出來的,不會瞧不起你的。”
蘇如芳點點頭,又問:“驸馬平時不住這裡嗎?”
“他啊,他不經常來這裡,隻偶爾來這裡與我吵架而已,你不必理會他,也沒必要對他恭敬,我從沒把驸馬放在心上。”
趙玉梳總是喜歡對他笑,趙玉梳的笑容很燦爛,大概隻有在愛和富貴的滋養下才能生出如此明媚的女孩子吧。
他們本來就不是一路人,如果不是因為趙玉梳喜歡養面首,他們應該毫無交集才對。
蘇如芳有些意外于他們夫妻關系不和,但對于趙玉梳的吩咐,他隻能一一照做。
他就這樣,在公主府中住了下來。
吃穿不愁,他尚有閑情雅緻去撫琴彈曲,與趙玉梳花前月下,這樣的日子很美好,又沒有旁人打擾。
隻一點,趙玉梳從來沒有寵幸過他,一次也沒有。
有時候,兩人需要彼此陪伴,就整晚坐在院子裡,談論詩詞歌賦,又或是人生感悟,趙玉梳時不時摸摸他的臉和眼角,就這麼坐着。
府中的侍從們對于自家公主養面首這事也都接受了,無人置喙。
漸漸的,蘇如芳有些沒有安全感。
他有些摸不透趙玉梳。
說她喜歡他,她卻又不寵幸他,他們的關系始終沒有更近一步;
若說她不喜歡他,可她又真切地花真金白銀為他贖了身,這些事曆曆在目,如何都是騙不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