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梳不知從哪來的勇氣,擡手打落了那宮女手上的鴛鴦佩,宮女驚呼一聲,不明白公主哪來的脾氣。
她小聲勸道:“公主,不帶這個不吉利。”
不吉利,當然不吉利了,趙玉梳想,如果按照這個走向發展下去,再過不久蕭裕就會死于非命,能吉利就怪了。
她無視掉侍女的勸說,站起來,讓所有人措手不及。
“公主,公主,您要去哪裡呀?”
白瓷是真的慌了,天知道趙寅有多看重這次成婚,趙玉梳不止是他的女兒,還是他牽制蕭裕,牽制世家的工具。
“随便去哪裡,總之不能是在這裡。”
去一個沒有蕭子羨的地方。
大齊女子成婚,雖不用紅蓋頭,也是要用團扇遮擋面容的,趙玉梳卻什麼都不拿,頂着一張畫腮描眉的臉,身着紅衣,推開了藏春宮的殿門。
看到院子裡的人時,趙玉梳知道一切都晚了。
蕭裕就在這裡等她。
兩個人四目相對,趙玉梳才慌了,今日蕭裕是她的新郎,而她此時的臉沒有任何遮擋。
她手足無措地愣在那裡,蕭裕見她腼腆的樣子,笑了笑,他走上前來,上半身微微前傾,從一旁侍女的手上拿過來繡着赤色鴛鴦的團扇,舉起來,慢慢擋住了趙玉梳的面容。
趙玉梳嗔怒道:“既來了,怎麼也不說一聲,就愣在院子裡,我還以為你沒來呢。”
蕭裕笑着回:“那樣不合規矩。”
“規矩規矩,你就知道規矩,無趣得很!”
蕭裕笑意更深了:“我現在可是大齊的驸馬了,”他得意道,仿佛這是什麼了不起的榮耀一般:“所以自然要守大齊的規矩,要不然,旁人會道我這外戚張狂無度。”
這話從蕭裕嘴裡說出來,簡直諷刺意味拉滿,他即便無半點行差踏錯,也會成為别人的眼中釘,繼而失去性命。
規矩守不守,都那樣,當了兩輩子公主的趙玉梳,早就看透了。
團扇挪至身前,他再欣賞着面前的少女,滿意點頭。
他拽着手中的紅綢緞,就要将趙玉梳拉出藏春宮,可那紅綢緞怎麼都拽不動。
他回頭:“怎麼了?你可還有其他顧慮?”
看趙玉梳欲言又止的樣子,蕭裕又道:“璎璎,往後,我會對你好的。”
蕭子羨,可是我不會對你好的。
“蕭子羨,你想清楚了嗎?你真的要娶我嗎?我!我是公主!”她強調道。
蕭裕眉頭一皺:“我不娶,難不成,讓給謝遊之那家夥?”
“他想都别想。”
趙玉梳無語至極,她這麼認真地問他,他竟然還會在這個時候與她玩笑。
她抱怨他:“簡直是在對牛彈琴。”
“趙玉梳,我不是牛,我是你的驸馬,你的郎君,你需要重新适應一下我的身份。”
蕭裕的力氣要比趙玉梳大的多,他能感受到趙玉梳在與他相反方向用力,卻還是将她三下五除二地拉出了藏春宮。
趙玉梳緩慢地被他拉着,僵硬地朝着宮門方向一步一步走,看着蕭裕挺拔的背影,眼中微微酸澀。
為何兜兜轉轉,還是他。
難不成人真的會有宿命嗎,又或是什麼解不開的孽緣,她看不透。
離前世大婚已然太久,看慣了他穿玄色衣服,偶然見他穿紅色,有種别樣的味道,說不清道不明。
趙玉梳整個人是被他“抱”進花轎裡的。
蕭裕上馬之前,他聽見趙玉梳在轎子裡喊:“你記得别走錯路了,我要去公主府,不去蕭家!”
蕭續和林氏都不喜歡她,蕭家所有人都不喜歡她,她才不去觸這個黴頭呢。
按規矩,她是不需要對着自己公婆跪拜的,趙寅有奏折處理,皇後病着,所幸趙寅為了安撫蕭家,直接免去了蕭裕的跪拜禮。
蕭裕感歎自己的小娘子如此可愛,遂上馬。
新婚隊伍在皇宮下鑰之前出了宮門,到了公主府的時候,天已經黑下來了。
隊伍在夜色中成了一團紅色,醒目亮眼。
趙玉梳察覺到轎子停了,掀開窗簾朝外面看去,匾額上的三個字十分奪目,公主府到了。
她也不管蕭裕,直接掀開車簾,門口的侍從都沒來得及準備馬凳,趙玉梳直接跳下了馬車。
她感覺到腳踝一痛,整個人站不穩,就要往旁邊倒,蕭裕及時過來,成了一堵牆,供她依靠。
他作勢要要将她抱起來,趙玉梳察覺到他的意圖,盡最大力氣推開了他。
“你沒完了,我自己能走!”
趙玉梳怕蕭裕從後面将她抱起來,用最快地速度踩着鞋子踏進了公主府的大門,蕭裕緊随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