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那戶人家怎麼都不敲門,小翠喊了三四下,又報了自己名字,就是不給開門,謝遊之有些疑惑,這種四周無人的小村莊,村裡人們之間的關系竟然沒有多好。
他們在門外站了一刻鐘,裡面的人終于開門了,那人雖然開門了,卻是一臉的不耐煩,催促着他們離開,謝遊之伸出手臂就擋住了門。
門都已經開了,今天無論如何,是求是跪,總要讓他們給蕭裕看看,人命關天啊。
他說明情況,又拿出了自己身上的羊脂玉,請求他們看一看蕭裕。
那男人的老婆也有到門口,對着謝遊之拿出來的玉看了又看,狐疑道:“你這玉……真的假的,可别騙我老婆子!”
謝遊之點頭如搗蒜:“這玉是真的!我拿性命擔保,我是京都人,隻是意外流落到了這裡,還請救救我兄弟。”
那男人擺擺手,不是很信他的話:“少蒙我!你當我沒見過上好的羊脂玉啊,你說是真的就是真的?就算是真的,我也花不出去,這就是塊廢鐵。”
“能花,這不遠處應該有鎮子吧?鎮子上肯定有當鋪的。”
那男人猶豫片刻,将謝遊之的羊脂玉捏在手裡,又咬了幾下,眼中冒着貪婪的光。
那婦人笑嘻嘻地将那羊脂玉捧在懷裡,生怕謝遊之反悔,推搡着自己丈夫,“你快去呀,這一趟回來咱兒子就能去鎮上的私塾了!”
那男人想了想,最終答應了。
整個包紮過程很快,那男人走後,謝遊之急忙安頓好他,又向這家人用銀子換了點吃的和馬能吃的的草料。
那人走了,小翠才扭捏開口:“謝大哥,對不住啊,是我沒用,還好沒有耽誤你弟兄的傷。”
謝遊之急忙道:“你别多想,這跟你有啥關系,我都沒放心上。”
她又道:“其實我知道你看出來了,我們家在村子裡的确不受人待見,我們家裡隻有我一個女孩,沒有兒子,所以……”
在村子裡處處受人白眼和嘲笑。
後面的話小翠不忍心說出口,但謝遊之都能懂,沒兒子的人家在村子裡都是什麼待遇,可想而知。
後面謝遊之又安慰了她幾句,轉頭去看了看炕上躺着的蕭裕。
他嘴唇發白,額頭上冒着虛汗,口中念叨着什麼,謝遊之低下上身,湊近耳朵去聽。
“璎璎,不要……”
不要?不要什麼?謝遊之聽得雲裡霧裡。
得,這家夥和趙玉梳還沒成婚呢,竟然已經在夢中叫她的小字了,這倆人什麼時候瞞着他如此親密了?他怎麼不知道?
此時的謝遊之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可他也說不好自己是什麼情緒,也不太像吃醋。
畢竟,蕭裕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在他單槍匹馬出現在城門口的時候,謝遊之就知道,他已經失去了競争的資格了。
他若再從中作梗,豈非不義之徒?他就幹不出來那事,反正趙玉梳也不喜歡他,他就裝裝好人,掙一波好感呗。
謝遊之接着聽蕭裕說夢話。
還别說,他感覺挺刺激的,仿佛他好像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摸索到了蕭裕的内心世界一樣。他還真想知道,蕭裕究竟不要什麼。
“璎璎,不要合離……”
不聽不知道,一聽吓一跳,謝遊之坐起來,愣了片刻。
這小子不會失心瘋了吧?他還沒娶到手呢,就考慮合離的事了?想的也太長遠了吧,跨度真不是一般的大。
謝遊之沒再理蕭裕的瘋話了,天已經黑透了,他也爬上炕,在蕭裕的身旁擠了擠,就這麼将就了一晚上。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的時候,蕭裕就已轉醒,他有些口渴。
他動了動自己的身體,胸口傳來一陣疼痛,每一分的疼痛都在昭示着昨日中箭時的兇險。
他放棄起身,往身旁看去,謝遊之在他旁邊呼呼大睡,那聲音簡直震天響,蕭裕有理由懷疑就是謝遊之将他吵醒的。
由于謝遊之離他實在太近了,導緻他動彈不得,就那麼僵硬地躺了好一會,謝遊之才終于有了轉醒的迹象。
“哎,子羨你醒了啊,謝天謝地,你終于醒了!”
蕭裕能感受到謝遊之對他态度的變化。
上次謝遊之來軍營尋他的時候,趾高氣昂,橫眉冷眼,如今見他醒過來,他臉上隻有劫後餘生的欣喜。
這大抵就是患難見真情罷,他差點賠上一條命。
他全身還有些乏力,張着嘴說:“水。”
謝遊之明白過來他是要水喝,穿好衣服出去,不一會,他端了一個瓢進來,蕭裕大口大口喝起來。
“子羨,你可算沒事了,你都不知道,你受傷的時候有多吓人,就那個血,嘩嘩往外冒,我頭一次見這麼多血,可給我吓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