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裕的意思,他單槍匹馬去救謝遊之,隻有兩個人的話更容易脫身,如果他能成功救出謝遊之,李緻再随一路兵馬斷後,這樣或能将傷亡降到最小。
萬幸,他們都還活着。
赤兔馬疾馳而去,不知跑了多久,亦不知跑到了何處,後面已然沒有了敵人的聲音,兩個人都松了口氣。
赤兔馬知道危險以離去,加上它此時疲累至極,所以放慢了速度踱步而行。
此時謝遊之的姿勢還是整個人趴在馬背上。
感到不适的他朝蕭裕大喊:“喂,蕭子羨,咱們現在安全了,趕快把我放下來,再這個姿勢下去我都要憋出内傷了!”
蕭裕沒應。
謝遊之生氣了,這人怎麼陰晴不定的,剛剛還為了救他不惜隻身對敵呢,現在連應他一句都不肯。
他用手去推蕭裕的手臂,不斷喊:“蕭子羨,你聽見我說話沒有?趕快停下!”
不僅如此,他的另一隻手還去拍馬的脖子,赤兔除了對蕭裕,對其他非主人之外的人脾氣并不好,它擡了一下前蹄,謝遊之由于剛才一直大幅度動作,一個不留神直接從馬背上摔下來。
好在赤兔現在的速度不快,要不然謝遊之隻怕還要受傷。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他灰溜溜從幽州撿回一條命,現在連蕭裕的坐騎都要欺負他。
他手握成拳頭錘了一下地面,迅速爬起來,打算跟這匹桀骜不馴的馬算賬,可剛一起身,他整個人就傻眼了,直接愣在原地。
此時有涓涓血液從蕭裕的胸口源源不斷地湧出來,鮮紅奪目,叫人望而生畏,謝遊之看清了,蕭裕的胸口,插着一支箭。
蕭裕的嘴唇發白,臉色蒼白,在馬背上搖搖欲墜,還不等謝遊之反應過來,整個人從馬背上摔下來。
謝遊之下意識地扶了他一下,有了緩沖,這才沒有讓他因掉下來而使箭插得更深。
謝遊之笨拙地捂着蕭裕流血的地方,此時他的安全感盡數來自于蕭裕,蕭裕受傷,他頃刻間六神無主。
“蕭子羨,你醒醒,子羨,你别吓我啊!”
他都快要哭出來了。
經此一役,謝遊之不得已被迫成長,李緻還沒找到他們,蕭裕此時能依靠得隻有他了,他的命系在他身上,他必須振作起來,不能還似以前一樣,像個永遠長不大的毛頭小子。
蕭裕救他出幽州,那麼他勢必要将帶他回京城,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何況蕭裕于他并非滴水之恩,而是救命之恩。
他們都要好好活着。
趙玉梳還在京城等着做蕭裕的新婦呢,就算是為了他與趙玉梳的多年情誼,他必将不辱使命。
他将蕭裕整個人扛起來,對赤兔馬招呼道:“快些過來!”
他們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躲到了旁邊高高的草堆裡,再往遠走就是山林了,這裡不易被别人發現。
希望李緻能早點追上他們,找到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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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皇宮内,趙玉梳隻閑來無事喝杯茶,她的手指卻不小心被茶杯邊沿的一處缺口劃了一下。
傷口不小,卻有一股血流滋滋往外冒。
白瓷驚了,趕緊過來為趙玉梳包住傷口,她一邊包紮一邊說:“公主,用不用請太醫來看一下?”
趙玉梳搖搖頭:“何至于如此大驚小怪的,這麼小的傷口,驚動太醫做什麼,太醫院的人又沒那麼閑。”
白瓷轉身斥責彩釉:“你怎麼又粗心大意的,這杯沿都壞成這樣了,讓公主怎麼用?即刻扔出去,換些上好的茶杯來!”
彩釉小心翼翼拿着茶杯離開了殿中。
其實這傷口這麼小,根本沒多疼,但趙玉梳不知怎的心口有些發悶,殿中的窗牖也開着,她身體一向健壯,還是頭一次有這種感覺。
為了緩解自己内心的不安,趙玉梳問白瓷:“最近蕭子羨去打仗了,蕭陸兩家可有什麼動靜嗎?”
“應該沒有。公主,不瞞您說,奴婢這差事是越來越難辦了,現在蕭陸兩家的仆從嘴都緊得不得了,我花了好些銀兩才終于撬開了一個丫鬟的嘴巴,可不容易了。”
“我知道了,這事不怪你,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父皇連婚都賜了,他們若再不嚴陣以待,也對不起這百年望族的名聲。”
“我就知道公主會體諒我的!”沒有外人的時候,趙玉梳待白瓷彩釉基本跟親姐妹沒差。
“行啦,我的手沒什麼事,你去忙吧,我心口有些發悶,我去睡一會,我不喊你們,你們不用進來服侍。”
“那奴婢退下了,公主好好休息,等着做漂亮的新婦就好!”
趙玉梳用團扇輕拍了白瓷的肩頭:“就知道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