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娶了個有錢的夫郎,過上了吃香喝辣的日子,能看上我這幾顆被雨水澆裂的白菜?何秋香!少往别人身上拱火,就是你偷的,跟我走!去村長家讓他老人家給評評理!”
“朱有梅!你别拽我,一會兒摔溝裡我也給你拉下去!诶——你扯我豬草做什麼!别翻我籃子!”
“你籃子裡裝的就是我的白菜!好啊何秋香,還說你沒偷!證據都在這了……去村長家我要你好看!”
“那是我自家地裡的白菜!”
……
聲音漸漸遠了。
想象中的髒水沒潑到自己身上,付東緣是又慶幸,又想知道後續。
沒這個機會了,他不能跟去看,隻能踮了踮腳尖,目送兩個已經扭打在一起婦人遠去。
二狗在腳邊兢兢業業地攔着,一步都不讓他多跨出。
身旁蓦然地站了人,不知什麼時候來的,将他探頭探腦的模樣盡收眼底,“藍衣服的那個是村裡有名無賴陳六的媳婦兒,叫朱有梅。灰衣服的叫何秋香,跟陳六家裡有表親的關系,但兩人不對付,常為一點蠅頭小利,争得頭破血流。她們都是村子裡一等一能講能鬧的,地又挨着西頭,很難纏,我們别同她們扯上關系。”
付東緣低頭看着像障礙墩一樣伫立在自己腳邊的二狗,心說,他想湊熱鬧,也湊不上啊,二狗這攔的,太老道了。
不知是不是主人吃過啞巴虧,給它增長了見識,這會兒目光才會這麼堅毅。
付東緣也不想離太近,吃瓜這事兒吧,就是要默默吃偷偷吃才有意思,一旦加入了戰場,他成了衆矢之的,應付都應付不過來,哪還有閑心看戲?
于是付東緣頭擺得像撥浪鼓似的,飛快道:“我不同她們扯上關系。”
很乖的一個回應。
周勁又不自覺地彎了唇角。
在外頭站了一會兒,周勁看着頂頭的太陽勸付東緣:“日頭大了,曬久了頭會暈,你要不要回屋去歇着?”
付東緣不知道周勁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初春的太陽,最舒服了,而且這還是剛剛升起的可以和露水友好相處的鵝黃朝陽,曬在身上,隻會讓人覺得舒适,哪會頭暈?
付東緣并不喜歡在狹小空間待着,也不喜歡坐在床上發呆,那樣忒沒意思。
“我想跟你去地裡轉轉。”藏着掖着也沒意思,付東緣直接表明意圖。
聞言,周勁愣了一下,下意識拒絕:“我們家那兩塊地,挺遠的。”
“我去不了嗎?”
付東緣一旦流露出委屈或是憂愁的神情,周勁就吃不消了。
他趕忙道:“我今天不去地裡,我要在後院弄青肥。”
“弄青肥?”付東緣眼睛亮了一些,興緻來了。
“就是把割來的草葉切小後埋入秧田裡,增加地的肥力。”
俗話說“好谷靠好秧”,秧苗的壯實與否決定了今年的收成,而秧苗如何才能茁壯成長,關鍵就在這地裡的肥。
青肥是第一步。如果家中有養牲畜,還需将牲畜圈欄中的糞便挖來,拌入秧田,一同作為培育秧苗的底肥。或是挖些肥沃魚塘的河泥,拌到田裡,增加秧田的肥力。
周勁家沒養牲畜,隻有一口小水塘,前不久他将水塘的水放幹,将塘底的淤泥挖了出來,擔到他後院的秧田區,和田泥攪和在一起。
那口水塘原本也就兩扇門那麼大,淺淺的,被周勁挖了以後,擴大了一倍,可這還不夠,秧田需要的肥料多,周勁隻能多割青葉來補充。
昨個兒他進山四五趟,割了幾擔回來,前頭的已經切好拌到了土裡,下午那兩筐,碰上下雨,沒弄成,一會兒就得給它弄了,不然周勁再進山,沒有竹筐用。
聽了周勁介紹,付東緣更感興趣了。
前世他是個農學生,學了四年園藝,他們這個專業老師為了學生畢業後能找工作,什麼嫁接啦、組培啦、茶藝啦……凡是有出路的,都給領進門,但往下鑽研學精成手藝了就不是課堂上能教的了,得自己花時間琢磨。
付東緣私下琢磨過許多門路,也做過肥料相關的試驗,覺得周勁口中的青肥和現代的堆肥很相似。隻是古代這個更簡單,不用買堆肥箱,不用加EM發酵劑,靠天時,靠地利,靠人。
付東緣臉上堆滿了想去參觀的神情,問周勁:“我能去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