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年之久,歲月卻未在他的面龐和身軀上留下任何痕迹,張文德也沒有覺得自己的身子骨不如從前那般硬朗。可即便如此,他也還是不敢賭。于是,他繼續研究着長生不老之藥。
又過去了三年,在某一天,張文德又煉制出了一批丹藥,可他身邊已經沒有活着的動物了,他也沒有精力再去抓。于是,已經被枯燥且繁複的煉丹生活折磨得麻木的張文德突發奇想,他将一枚丹藥塞到一隻已經死去的兔子嘴裡,并揉捏着它的脖子,讓它吞了下去。
這本是一個無心之舉,就連張文德自己都不知道當時他為什麼要那樣做。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已經死去的兔子突然有了反應。它先是抽搐了幾下,随後又逐漸伸展開四肢和腦袋,最後甚至睜開了眼睛。
張文德坐不住了,他打了雞血般将煉制出的所有丹藥都喂到了動物屍體内。而這些動物幾乎都出現了類似的情況,有的動物甚至從地上爬了起來,還能踉踉跄跄地走幾步。
張文德的雙手止不住地顫抖。
他原本想研究長生不老,可機緣巧合下,卻造就了起死回生。
漸漸的,張文德不再滿足于用動物試藥,他開始将目光放在了人身上。但活人不好搞,張文德便去亂葬崗拉屍體試藥。一些服用了丹藥的死人和動物一樣,身體有了不同程度的反應,有的甚至想掙紮着起身。
或許是因為人體比動物更大,也有可能是二者構造不同。總得來說,此丹藥作用在人身上的效果并沒有動物那麼明顯。
張文德繼續研究着,他仿佛墜入了這場實驗的漩渦中,完全忘記自己煉制丹藥的初衷是追求長生不老。
又過了好幾年,丹藥的效果越來越明顯。在一個夜晚,張文德又一次跑到亂葬崗,給五具屍體服用了丹藥,可屍體的反應仍和從前差不多,隻是伸伸胳膊動動腿,再沒有其它的了。
張文德不免有些失望,困意席卷而上,他也沒回去,直接在附近找了個地方和衣而眠。也就在他熟睡時,其中兩具屍體站起了身,笨拙且緩慢地離開了亂葬崗。
翌日。
亂葬崗前的張文德被驚起一身冷汗,他在附近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不見的兩具屍體。然而,他卻興奮和激動起來。沒有人會平白無故跑亂葬崗偷兩具屍體,屍體很有可能是自己離開的。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說明……說明他的丹藥終于達到了一個新的效果!張文德隻覺體内的氣血都翻滾着,連一向青黃的臉都紅潤了不少。
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丢失的兩具屍體,可這事也不好打聽,張文德隻好先回家,再另做打算。
***
第二天早上,張文德是被一陣吵鬧聲所驚醒,他穿好衣服出門查看,就見一二十個人走在路上,有敲鑼打鼓的,有擡酒壇的,還有抓着雞鴨的。雖然手裡的東西不一樣,但其上都綁着紅帶子。張文德以為是在辦喜事,可看這陣仗,似乎又不太像本地做喜事的習俗。
附近住着的百姓也出了門,站在門前觀望着,還有的人聚在一起說着什麼,張文德湊了上去。
“這是要去李家莊嗎?”
“那肯定是,肯定是去找那個姓李的道士。”
“嚯!這家人可真舍得,這送過去多少肉。”
“再多的肉也比不上人命值錢,這可是救命之恩!”
“這李道士,我以前沒少見他。看着傻愣愣的一個人,沒想到有這麼大的本事。”
“人家不光本事大,膽子也大!我就是有天大的本事,碰上那死人,我也不敢動。”
“是咯!要是我,說不定當時就尿褲子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閑聊的幾人都大笑起來,隻有張文德滿腦子想的都是剛才那人說的兩個字——死人。
不斷地有百姓跟在那撥人身後要去看熱鬧,張文德也跟了上去。在人群中,他打聽到了事情的全部經過。
昨天下午,一個老太太帶着她的孫子到地裡撿掉落的糧食,不知從哪冒出來兩個死人,還顫顫巍巍地要往他們祖孫倆人身上靠。老太太當場就被吓軟了身子,腿腳動彈不得,隻能喊救命。恰巧那李道士在附近,聽到救命的呼聲,就忙去救人。他原本是想帶着祖孫二人直接跑,可那兩個死人如狗皮膏藥般跟着他們。李道士便施了法術,竟然把那兩個死人給定住了!
此事不胫而走,又加上老太太添油加醋的說法,更是将李道士傳得神乎其神。一時之間,附近不少百姓都跑去李道士家去看看這個神人長什麼樣。
李道士是個四五十歲的男人,隻住着一間茅草屋。因着這一撥上門答謝的人,此時他這間小破屋裡外都擠滿了人。張文德并沒有上前,隻是在人群外看着被一堆笑容和贊譽裹住的李道士。
從始至終,張文德都沉默地站着。也就在這時,一個靈感從他腦海中跳了出來,并死死地抓住了他的心。
幾日後,張文德離開了這個生活了幾年的地方。他不會衰老,若是在一個地方住的時間太長恐會引人懷疑。當然,最重要的是,他要實施自己的計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