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是你,對嗎?”何悅問。
裴君門沒有回答。
“我和阮明府沒有任何交集。”何悅道,“所以,從一開始,在我們成親前,你便已經取代了阮明府,是嗎?那時候你頂着阮明府的身份,來向我求娶。鱗鴻和晴煙是我們倆的孩子,是裴君門和何悅的孩子。”
裴君門微張了嘴,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夫君,你我夫妻二十餘載,我是最了解你的人。”
沉默半晌,裴君門才終于道:“這件事不能讓别人知道。”
這樣的話,阮鱗鴻和阮晴煙便還是離宮的公子小姐,他們不會受半點影響。
那晚在被押到百花廳的路上,裴君門便從阮鱗鴻的怒語中猜出個大半。想必是自己身份敗露了,但他們并不知道自己真正殺害阮明府的時間。
何悅落了淚:“可這樣,他們會一直把你當成殺父仇人。”
“事已至此,這些事情已是無所謂了。隻要能護你們平安,我不在乎這些。”
時間慢慢流逝,沙粒所剩無幾。
裴君門終于沒忍住,問道:“我殺了人,你不怕我嗎?”
他其實很在乎何悅如何看現在的他。
何悅搖頭道:“我不知道。你害了無辜的人,可你是我相伴那麼多年的夫君,是鱗鴻和晴煙的父親。我又如何能和你斷了關系?”
沉默須臾,裴君門道:“是我對不住你。”
沙粒快見了底。
何悅必須要走了,可她無論如何也不願扭頭離去。她知道,今日一别便是天人永隔。
裴君門溫聲道:“去吧,好好活着,照顧好鱗鴻和晴煙。”
何悅走後,看守的弟子又回到他這裡。裴君門身份特殊,關押自然也受到了特殊對待。他這間牢房旁邊就是弟子當值的地方,弟子隻需待在那裡,就能将這間牢房一覽無遺。
身心俱疲,裴君門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他是被說話聲吵醒的,聽聲音,似乎是看守的弟子在聊天。牢房裡環境差,睡覺也睡不舒坦。裴君門甫一醒來,仍覺得困倦,便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弟子們仍在聊着,好像聊得是他和榮幸義的事。又聽了幾句,裴君門這才确定下來,他們在算他和榮幸義殺了多少人。
第一個算的就是裴君門。
“離宮的宮主阮明府,這是一個了。”
“還有阮明府的座下大弟子臨倦,他的父母被殺了。”
“這麼算的話,他殺了三個人。竟然沒我想象的那麼多。”
“你這說的什麼話?!殺一個都是罪大惡極。”
“這我當然知道,隻是最近這事鬧得那麼大,剛開始我還以為這個裴君門是個殺人如麻的大魔頭,殺了幾十幾百個人那種。所以我才說‘沒想象的那麼多’。”
“别說殺多少人,單單就他殺了離宮宮主這一條罪,就夠他死上百回的了。”
“就是,據說宮主死之前還被剝了皮,剝皮可是活生生地剝下來的。”
“嘶——”
裴君門心想,他就是個殺人如麻的大魔頭。
他殺了多少人?裴君門在心裡數着,裴憶安夫妻,阮明府,阮盛華,後面還殺了那戶人家,又冤死了一個人。還有之前他要滅一個小門派,雖然最後沒成功,但也死了一百多個弟子。對了,還有那個地方,也死了不少人。
裴君門動了動自己的手掌,他這雙手還真是沾滿了鮮血。
“哎,裡面的人沒醒吧?”
“沒有,剛才我還叫了他幾聲,他沒反應,應該是還睡着。”
“那榮長老……呸……榮幸義殺了多少人?”
“他啊……好像就是離宮宮主,和裴君門一起幹的。”
“那他是一個。”
“哎!還有呢,仙九峰的掌門。”
這話一落入裴君門耳中,他登時便睜開了眼。
仙九峰掌門?不就是胡燕婉嗎?榮幸義殺她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