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火機的火苗基本上是我們唯一的光線來源。
但是這青銅甬道确實很寬敞,我們隻重點看了前邊的壁畫和浮雕,後面有一些字兒,都無心再看,草草地跳了過去。
但是我不知道關金烏是不是在吓我,他一會兒說看到了很多蟲子,一會兒又說感覺聽到了司裁和他哥的聲音。
他的聲音在甬道裡來回回音,本來我就瘆得慌,這麼一來我的頭皮就更發麻了。
到最後我忍無可忍,大吼一聲叫他閉嘴。
并且嚣張地拿着關金烏的匕首,我沒想到有朝一日我也有學胖子的一天。
我指天道地地罵,讓那些髒東西有什麼事兒沖着我來,别再找這個膽小鬼。
但我屬實沒想到關金烏膽子不大,但是很愛面子,我說完這話之後,他幾乎是立刻就表示讓我别看不起人,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在了我的前面。
好家夥,我剛才在前面走的時候都沒那麼張狂的。
我一把把他拉了回來,叫他仔細着點,别一會兒碰到機關,我倆全完了,到時候如果就不說他哥,就說後面來探險的,看見我倆的慘死的啥樣都得笑死。
最後我和關金烏一起肩并着肩,以一種無比标準的走路的姿勢,一步一步往前邁。
我有一種感覺,我倆快成兄弟了。
我們慢慢地往前走,走着走着我感覺我聽到了點不一樣的聲音。
但是前車之鑒,鑒于我之前把關金烏給嘲諷了,我也不想在他面前大驚小怪的丢自己的臉。
于是我偷偷地看了看關金烏,我看他雖然緊張,但臉上并沒有很驚恐的表情。
我以為是我自己聽錯了,可是那種鬼叫聲越來越明顯。
我的耳朵很靈光,我感覺那聲音是從青銅甬道内壁裡傳出來的,像是上下牙打架發出的咬合聲,還有類似于低聲抽泣的嗚咽聲。
這些聲音突然變得尖銳刺耳,我忍不住大喘了口氣,青銅甬道内潮濕的黴味混合着銅鏽的腥氣直沖鼻腔。
太上頭了,我眼前一黑,突然感覺有什麼冰涼的東西攥住了我命運的右手腕。
蛇PTSD了,我一下子就想到了蛇,冰涼粘膩的觸感立刻便讓我打了個激靈,我猛烈地甩開然後忍不住嚎了一聲。
結果一回頭,我看到了一臉茫然的關金烏。
原來是這小子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我不清楚他是不是在故意報複我,但是我幾乎是立刻就不冷了,臉和腦殼一下子就燒了起來。
不過我很清楚,這不是我的身體出了問題,是因為我也太要臉了。
我看得出來關金烏忍了又忍,差不多猶豫了半分鐘之後,說他還是聽到了那種聲音,這回更加大了,并且總感覺有鬼東西在哭。
關金烏問我聽到了沒有,我很難說我自己聽不見。
青銅甬道裡回蕩着尖銳的脆響和哭泣聲,我和關金烏呼吸的聲音也都在密閉空間裡被無限放大,我才發現,原本安安靜靜的并不是最可怕的。我壯着膽子用打火機小小的火苗掃過甬道内壁時,那些凸起的青銅浮雕,一個個大撲棱蛾子像活過來似的,銅綠斑駁的複眼随着光線流轉。
但是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原來再過上有五六米遠的距離,我們就走到甬道的盡頭了。
本着有路不走王八蛋的原則,我們倆手拉着手,或者說,你拖着我,我拽着你,猶猶豫豫地走了過去。
"你看這個。"關金烏拽了拽我,這小子力氣挺大的,我差點被他拽到地上。
打火機的小火苗定點在了甬道盡頭的青銅壁上。
和藥王山一模一樣的齒輪構造,我後背瞬間就沁出了冷汗,打火機都差點從手上掉下來。
這絕對不是巧合,這裡的青銅壁畫顔料裡摻着某種熒光物質,在黑暗中幽幽發亮。那些描繪祭祀場景的暗紅色線條,湊近了去看,果然是細如發絲的血槽。
我觀察得很仔細,這裡所有的細節都跟藥王山基本相同,隻是機關更大、更肅穆、更恢弘,也大概需要更多的血罷了。
我沒忍住伸出爪子摸了摸摸那個半人高的青銅機關,然後看了看自己的指頭,青銅機關上面的血液早就幹涸了,我的指頭一碰就蹭上了一層沫沫。
這樣看的話,上一波通過這裡的人不是蕭肅生他們,不知道他們是通過哪條道兒進去了,我直接就這樣想,拒絕接受任何他們可能不在這個鬼地方的猜測。
齒輪中央的凹槽形狀像極了張開的人嘴,邊緣還殘留着黑褐色的污漬。
我正細看着在研究,突然聽到了當啷一聲。
關金烏不知道突然踢到了什麼金屬物件,清脆的撞擊聲在甬道裡炸開回音。
我倆剛剛都隻顧着看青銅壁了,忘記了低頭走路。
我拿着打火機,光束掃過角落時,我和關金烏都同時僵住了——十幾個登山包堆成小山,防水布上凝結的水珠折射着淡黃色的光,但是卻顯得格外地冷。
"看樣子像是科考隊的專業裝備!"關金烏說他們家的玉石礦還是雇傭過不少地質專家的,那些學究們喜歡帶的就是這種包。
不知道是不是該驚喜了,我們的物資算是能補充了點,但是我又害怕從這些登山包裡扒拉出一些不想看到的東西。
我倆都急了,手拉開一個個登山包的時候,基本是一個顫抖的狀态。
這些人不愧是關金烏口中的學究,帶的東西都規規矩矩。
基本也算是應有盡有,水,老式的罐頭什麼的都不缺,看得出來不管這是個什麼隊伍,他們是不差錢兒的,從登山包的質量就能看出來。
我們看這是上個世紀産的,但登山包沒有被出現被腐蝕過的迹象,質量還是很好,我試着用力扯了扯,沒扯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