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行,我沒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沒想到我們哥幾個的腰子還這麼讓人在意,也沒忍住在心裡咒罵了幾句。
我們跌跌撞撞地往樹林深處鑽,這時候跟司裁他們已經算是完全跑散了。
但是要突破包圍圈,不太好跑。
火把很多,多到我都想沖他們嚎一句,“放火燒山,牢底坐穿。”
鞋子不舒服,我們一路完全算得上是披荊斬棘了,我都數不清我的臉上被多少樹杈劃過了,好險沒瞎了。
期間确實遇上過幾個不長眼的,勝在人少,有倆被蕭肅生幹脆利索地劈暈了,還有倆被我和胖子拿着樹杈子給砸暈了。
那幫子人趕人還是很有經驗的,圈是越縮越小,給我們能跑的空間其實不多。
山路也陡峭。
好在我們意外發現了個小瀑布。
胖子一看就說後面應該有個窄縫,當時我在最靠近的地方,一聽就顧不上想了,兜頭就越了過去。
胖子說我太快了,他根本就拉不住我。
本來我很蔫,冰涼的山泉水這麼從頭到腳一潑,人一下子便精神煥發了起來。
裡頭有路,我興奮地扭頭準備招呼胖子和蕭肅生進來,然後一個沒愣神,腦門磕石頭上了。
肯定是流血了,畢竟我的腦門中間熱熱的,但是胖子問我咋了我又不好意思說,就叫他快點過,别墨迹了。
沒想到這次是我打頭往前走了。
窄縫其實也就是個縫,黑得很,視野接近于無,我們相當于是側着身子在一點一點地往前蹭。
我能隐約聽到外面追過來的人讨論的聲音,但還是不敢走太快,未知的黑暗讓我整個人精神高度緊繃,毛骨悚然。
不過空間窄也有窄的好處,我的腳想打滑都滑不起來,人卡得死死的。
也算是成功躲過了追捕,我心裡半松了口氣,順着窄縫越往裡走,空間也逐漸變大了點,不至于我們連翻個身都做不到了。
沒想到這回我們倒是還挺順的。
再往前走了點,隐約能聽到點風聲了。
看來出口不遠了,我們心頭都是一振。
這麼渾身都濕漉漉的然後又在潮濕的環境裡蹭來蹭去,一身苔藓不說,這難以言喻的味道我也着實是受夠了。
一路蹭過來都無事,我還覺得是自己太緊張了,一腳便往前邁了過去。
還感覺溫度高了點。
我正奇怪,一回頭看見胖子臉綠了。
他啥也沒說,伸手指了指上面。
我一回頭,臉也綠了。
前方一片漆黑,隻有正上方兩隻眼睛,慘綠色的眼珠子,倒映着周圍慘白色的大臉,目不轉睛地瞪着我們。
我打了個激靈,下意識地就拖着他倆準備往來的方向溜,冷不丁聽到身後刺耳的尖叫聲。
鬼哭狼嚎的。
我們前後左右都是這樣慘白的臉,有的正着漂浮在空中,有的倒挂着望着我們,空洞的眼神,密密麻麻地陸續浮現在四周,退無可退。
“我去了,”胖子是個沉不住氣的主兒,一下子就狂躁了起來,“這都是什麼玩意兒。”
他的聲音我聽得不是很清楚,畢竟耳朵邊都是滋滋啦啦的叫聲,我感覺耳膜都要被震碎了。
那群鬼東西對我們發起了進攻。
它們在我們頭頂上方飛來飛去,來去自如,黑暗中,我感覺到有尖銳的東西一直砸在了身上,躲又不知道往哪裡躲,我剛邁了一步就跟身旁慘白色的臉對了個正着。
冷不防對上那倆圓得不似人的眼睛,沖着我,緩緩露出了個扭曲笑容,我的魂兒都差點被吓出來,也不知道是哪裡生出來的一股子戾氣,包直接脫手而出,往那玩意兒身上狠狠地砸了過去。
居然真被我砸中了,那白臉是實體的,被我砸中後叽哇亂叫幾聲。
蕭肅生才“咦”了一聲。
他這麼長時間不說話,我都快忘記他的存在了,我感覺那白臉突然生出了很多手,三兩下扒拉着要搶我那包。
胖子在那兒跟白臉們纏鬥着,我也看不清他在幹啥,覺得他跟發瘋了一樣,嘴裡叫的比白臉聲音還大。
我随手撿來的包裡還沒來得及看有什麼,但這群白臉欺人太甚,我感覺我的血性都被激發出來了,拼了老命地拽着我那包。
我還想招呼着蕭肅生幫我的忙。
那群白臉不講武德,一起圍攻我,我感覺有在我的頭頂揪我頭發的,有拽我衣服的。
我瘋求了,離罵人快不遠了,張嘴就要嚎蕭肅生,冷不防一回頭,看到他不知道打哪兒撿了個冷焰火打着了,光亮很快就傳了過來。
我的話到嘴邊變成了“哎呦不錯。”
這時候我們才看清楚,這群白臉不是鬼,也不是怪物,是一群白臉黑毛的猴子。
蕭肅生舉着冷焰火往我這邊晃了晃。
猴子們倒是被蕭肅生手裡的冷焰火給短暫震懾住了片刻,縮成一團,就其中有一個體型特别巨大的,我感覺是猴王,正在跟我搶包的那個,膽子特别大。
這猴子比峨眉山的野多了,我那包都被它的爪子給扯裂了,裡面的東西正漏出來,有壓縮餅幹啥的,我也顧不上吃的了,看見還有冷焰火,頂着我被猴子們揪過的雞窩頭,一把便抽了過來,抛出來一根給胖子。
胖子可是不好過多了,身上背後趴了足足得有二十個猴子,也就剩張臉和手還露在外面。
我這會兒手上也打着了一根,左右看看,我們仨這形象,本來就慘不忍睹,更何況這會兒又掉進了猴子窩,跟猴子們打了一架之後,就更慘了。
但我們并不是最慘的。
這個比較寬的山洞顯然是猴子們的大本營,我看到他們奪來的吃的,還有采的一些果子,一些約莫是遊客們的背包。
然後是令我齒冷的,森森白骨摞成一堆,我看到有人的腦袋被掀掉了半張頭皮,血糊糊蒙了一臉,一個小猴子正拿着眼珠子往嘴裡塞。
我扛不住,吐了。
我能堅持到現在才吐屬實也是不容易。
胃裡沒什麼東西,我吐出來的全是酸水,蕭肅生還好,他的臉上波瀾不驚,我看出了一種曆經歲月滄桑的沉穩淡定,是我編的。
我從他臉上什麼都看不出來,胖子的臉色跟我差不多,但他死鴨子嘴硬,拍着我的背說我沒見過什麼大世面,他說我從小到大吃的肉不也是動物的屍體嗎?
道理是一樣的。
我好不容易緩了過來,想了想,又吐了。
胖子臉色好多了,越說越起勁兒,我都不知道這麼險峻的形勢他是怎麼能做到憋出來這麼多話的。
我聽到蕭肅生叫胖子别說了,他的手按了一下胖子的肩膀,胖子跟被卡住了命運的喉嚨一樣,瞬間就熄火了,我們仨一人舉着一根冷焰火,跟上下左右的猴子們面面相觑。
動物們天生對火還是懼怕的。
這也是我們這會兒還能好端端站在這裡的原因。
但這焰火就是照明用的,論起殺傷力來我覺得不如火把十分之一,單靠這個跟猴子們耗是絕對撐不下去的。
我們看到那邊的出口了,慢慢揮舞着冷焰火往那邊挪幾步,猴子們散開些距離,又很快圍上來,跟我們始終保持着約莫兩米左右的距離。
真是成精了。
我們仨好巧不巧,背的五個包四個都是物資包,有一個是炸藥的,别說眼下剛泡了水用不用得了兩說,就算是沒泡水我們也不敢拿來炸這幫猢狲們。
我是不敢,但是胖子敢。
眼看着黑毛猴子們對冷焰火的畏懼越來越小,膽子越來越大,明顯是派了敢死隊上來搶我們的包。
毛手毛腳的,冷焰火的溫度比體溫高了些,但并沒有達到讓他們退而卻之的地步。
這幫猴子膽子就更大了起來。
蕭肅生抽出了他的軟劍,一手執冷焰火一手執劍。
别說胖子沉不住氣,就是我都有點狂躁了。
胖子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