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輾轉到北京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下來了。
我其實在北京的那幾年,很少見到這兒做大規模的城建,規整的街道相對來說還是記憶中比較熟悉的樣子。
其實我不排斥這裡,相反,它給我的感覺是個很包容的城市,熙熙攘攘,各色口音。
特别是剛過去的大爺,問我“學生兒要不要住宿?”
還挺親切的,于是我擺了擺手,果斷拒絕了。
我身懷巨寶-九眼天珠,巨款-二三十塊金子,再加上身負重任,我現在看誰都像賊,非常沒有安全感。
我連楊飛家的酒店都沒住,托了他,找了個軍區附屬的,國家的,真别說,看着門外的那倆列隊兵哥哥,我心裡都有了不少安全感。
據說絕對保護客人的安全和隐私。
辦了入住,我才敢又打開了手機,給家裡報了平安,我看綁胖子的那夥兒人顯然是有恃無恐,沒再聯系我了。
呵,我心裡冷笑一聲。
拿手機怼着那仨珠子拍了個照片,然後又怼着印章拍了個照片。
當然,這什麼勞什子印章絕對不是當時的那古代貨了。
倒是個玉石刻的,不過這玩意兒是我從網上買的,看着也像模像樣,畢竟是我找的北京評分最高的店鋪裡,挑的最貴的材料。
圖紙還是我在候機室的時候,自己親自在網上搜的好幾張圖,親手畫出來的,外邊殼子我倒是也勉強對當時藥王山的那個手感有點印象,沒整那些花裡胡哨的紋路,但印的那字兒,我可是精心設計,比照的可都是傳國玉玺的标準。
我跟店主溝通也簡單粗暴,直接砸錢,問能不能一比一還原,能不能加急,務必給我寄順豐。
金錢攻勢下,那店主再三跟我保證,果然這印章的快遞,差不多跟我是前後腳到的酒店。
我看地址還是從琉璃廠寄過來的。
跟我畫的基本上也是一比一還原了,貴氣得很,忽悠人也夠了。
就是裝印章那殼子是我擱飛機場奢侈品店裡随手買的,裝是夠裝了,就是不太搭,但事态緊急,我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我特意沒拍的特别清楚,營造出來一種我也不怎麼擔心,随手拍的那種感覺。
然後我便度秒如年地等着那邊的回複,我覺得我跟那熱鍋上的螞蟻比較起來也差不多了。
好在這鍋也沒蒸我太長時間,顯然那邊也沒表現出來的那麼不着急。
很快。
我手機“滴”了一聲。
我直接便從床上彈了起來,一把撈起手機,看到那邊言簡意赅地發來了個像是個地址的名字,還有時間。
紅泥綠蟻,明天下午兩點。
整的跟地下街頭似的。
我倒是知道“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
看名字像個喝酒的地兒,我在網上搜了下,倒是搜不到什麼評論,就看簡介是喝茶喝酒什麼下下棋彈彈琴那種風雅的地兒。
總之,感覺跟關山野和關金烏的氣質有點風馬牛不及的地方。
但是地址在二環,這就足以說明檔次了,不過在二環我也看不出有什麼特别奇怪的地方,估摸着對面可能也沒有要毀約的意思?
這一晚上我睡得不太踏實
夢到關山野看了我拿的那印章,然後直接把我給扣了,關金烏拿着他那匕首追着我插,叫嚣着我當時見死不救……
我被氣醒了。
睜眼的時候才五點,這個時候醒了就比較尴尬,我也睡不着了,索性下樓去酒店餐廳吃了早飯。
我人沒什麼精神,就是胃口還挺好。
一個人啃了倆包子,配着胡辣湯泡了兩根油條,然後我又突然想甜鹹搭配,又吃了紅糖糍粑,到最後七零八碎湊了一肚子有的沒的。
感覺我是暈碳了,本身睡得也不太好,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朦朦胧胧的,感覺出來的時候有人跟我打招呼,不過我整個人都是雲裡霧裡,機械地擡完了手之後繼續往前挪,差不多過了十來米才反應過來。
這個地兒都能遇到認識的人?
我扭頭就往後看,結果就隻能瞅到電梯門,已經合上了。
時間還早,我還記得昨天被當學生的事兒,感覺今天要去交換胖子,多少算是個正經的大事兒了,氣勢必須要弄足,不能再穿我這休閑的了。
我去隔壁商場買了套正裝,我給銷售說我要去談生意,讓他們别介紹那麼多,直接給我拿最适合我的我穿上能最有點架勢的衣服。
我從裡面挑了銀灰色的,顔色偏深,當然我是故意挑的這個,這個是他們給我推薦的裡面最貴的那套。
畢竟,這些消費我都準備記在胖子的頭上,誰讓他手癢非要拿别人的東西還擱我身上,也算是胖子的沉沒成本了。
然後我就又回了酒店,畢竟我心裡還是放心不下我那巨寶和巨款,能否救胖子可就靠他們了。
困瘋了,但我睜眼看着那天珠愣是沒有再睡覺,換上那新衣服之後,給自己整的人模人樣的,我便把下午準備帶過去的東西都塞到了登山包裡。
還真别說,人靠衣服馬靠鞍。
踩着那皮鞋,我還真覺得就有點像那麼回事兒了。
我提前十分鐘,打車到了紅泥綠蟻的門口。
确切的說,也不是門口,隔了十來米,一口京片子的司機就跟我說沒法兒再往前開了,讓我提前下車。
我為了裝,沒穿羽絨服,北京的風,冰冷又胡亂地往我的臉上拍,往我的衣服裡鑽。
嗯,并且我一下車就感覺被周圍的遊人投來了注目禮。
不過我能感覺到倒不是因為别的,純粹是……怎麼說,我完全低估了紅泥綠蟻的檔次和規模。
它那個大門,就挺别緻。
十來米寬十來米高。
“紅泥綠蟻”,瘦金體寫的一塊匾高高挂在門上,旁邊一左一右還有倆大紅燈籠。
是完全的仿古建築,綠牆紅磚黃瓦,我也是頭一回見到大片的紅和大片的綠能融合協調得如此完美。
它占地挺大的,旁邊隔了一條街就是故宮,說實話要不是上面的匾,我都分不清哪個是故宮哪個是我們約的地兒。
我的一身西裝反而跟這地兒格格不入了。
門口的安保都是以前小厮的打扮,肩膀上搭着塊兒毛巾,一字排開,差不多二三十個,這個陣仗我也是驚呆了。
至于其他客人,開過來的車基本都是國産的牌子,很低調,不過那一個個少見的車牌号就又不那麼低調了。
這地兒來的人還怪多的,但我沒看到啥年輕人,穿中山裝和褂子的中老年人占了多數,都有司機,一個個開過來都是在十來米開外停下,然後由着小厮一個個接進去。
我覺得自己很人模人樣,但跟這些年紀的人比,難免少了點氣勢。
隻是找胖子他們要緊,我拎着我那登山包上前,頗有幾分硬着頭皮的感覺,不過那些安保大概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對我這與其他人格格不入的裝扮和包也沒咋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