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擡頭,之前那個臉色慘白神情陰郁的年輕人,悄無聲息地從我們前面冒了出來,我一睜眼就看到他那沒啥血色死人一般的臉,還有他手裡拿的那傳說中的捆屍繩。
偏偏那人還皮笑肉不笑了下。
不曉得他是不是要表示友好,但我的心髒病是都要被吓出來了。
而這張金鑲玉的卷軸則是關于此地的簡單的地圖。
旁邊那些彎曲的短線勾勒出來的是山脈,還起的有名字,不過不重要了,蒙古文我也根本看不懂。
胖子倒是還懂一些。
不過他沒說什麼,叫蕭肅生也過來瞅兩眼。
他指着中間隔斷後标出來的一大片近乎于正方形的空地,問道,“鏡兒宮?什麼意思……”
“就是裝滿了鏡子的迷宮呗,”關金烏話接得太快,倒是也湊了過來。
“我知道。”胖子擺了擺手,他轉身上下左右打量了四周,“哪兒呢?我咋沒瞅見,你們藏起來了?夠神秘的啊。”
我倒是看見了,右邊通道被炸出來個洞,不過人好像是進不去。
我盯着那邊看了幾眼,胖子就也瞧見了。
胖子眼睛瞪了起來,“這,就這,從這狗洞進去啊?”
司裁翻了個白眼,他撤開了,看樣子是不想跟胖子說話了。
關金烏倒是很有分享的欲望,他竹筒倒豆子似得,跟胖子交待了個明明白白。
這鏡兒宮還存在,不過它隻會在每天特定的時辰出現,剛開始他們也沒搞明白,還以為要炸開,就嘗試了下,接過發現根本不通。
并且,這洞也沒有原來那麼大。
“什麼意思?”胖子很敏銳地抓住了關鍵詞,我立刻便想到了當時在礦道裡爬的時候,那逐漸收縮的石壁,忍不住看了蕭肅生一眼。
“什麼什麼意思?”關金烏看胖子一眼,用一種你連這都不懂的語氣回答道,“就是這洞自己長了起來呗,就跟往你身上劃一道似得,慢慢就長住了呗。”
“怎麼可能?”胖子皺着眉,自言自語了聲。
他連那卷軸都顧不上了,沖到那洞口那兒,便趴下去摸了摸。
這姿勢說實話還挺搞笑的,但沒人笑他。
連關金烏都沒。
胖子起身,看了看他掌心,蹭上了兩手石粉。
他聞了聞。
“是石頭。”關山野沖着胖子點了點頭,并且他的手抹了下另一邊的石壁後,掌心沖着胖子。
也是一手的石粉。
胖子臉上的神情有片刻的停滞。
我們三個反應都很快,手電筒舉着,看向了來時的那條黃金之路。
已經消失了。
胖子勃然大怒,拿着那大腿骨指向司裁。
給我們都吓了一跳。
“蒙我們哥仨呢?”胖子活動了下脖頸,“給我們诳進來綁一條船上了?這要是從鏡兒宮過不去,咱就能下一批過來的冤種?……”
胖子語速特别快,一口京片子,我大概也就能聽見裡頭幾句比較經典的國罵。
不過這事兒不難想,大概看了看那些人的臉色我也就想明白了。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鏡兒宮是沒那麼容易通過的,不然的話關山野這些人,裝備精良,大不了炸藥炸開,也就通過了。
肯定是有什麼原因,導緻他們卡在了這裡。
而這裡的山體整體是在逐漸閉合的。
也就是說我們處在了一個限時的密室中。
限時進入,限時解密。
而另一條能出去的黃金之路,則隻有在下一批人過來時才會打開,這個概率已經無限趨近于零。
如果在山體閉合前我們破解不了鏡兒宮的秘密。
胖子用了一句很中二的話來形容,不得不說還挺貼切的。
“我們就跟這山一起長眠,是不?”
司裁點了點頭。
不過他很快發揮了他算命的優勢,他跟胖子說,他看胖子印堂發亮,雖然中期會有很大的阻礙,但這都是生活設置的必要的挫折,最終大家都會性命無虞,沒必要擔心。
“鬼扯你的,你個半吊子算命,”胖子扛起了他的大腿骨。
他隻是嘴上抱怨,其實我覺得胖子雖然嘴上不提,可他對自己的專業還是有自信的。
不過他嘴上是饒不了司裁罷了。
“我倒也沒什麼怕的,孤家寡人一個,家裡的貓貓狗狗暫托出去了,也沒财産要繼承,”胖子冷笑一聲,點了點關山野哥倆和司裁,“倒是你們,一個哥倆全在這兒,連個苗苗都不留,一個獨生子,陪着莽爺也算是值了。并且這兒風水還行啊,沒準兒下了地下大家一起成仙兒了,到時候死也作伴。”
胖子越說越晦氣,我聽着都喪,想打他了。
不過我還沒來得及上手。
“什麼時候鏡兒宮出來?”胖子說完立刻便換了神情,嚴肅起來。
“寅時。”司裁這會兒回答得很快。
“寅時,”胖子點點頭,拉着我和蕭肅生坐在了石頭上,他悠哉遊哉地盤起了二郎腿,“寅時好時候啊,夜與日的交替之際,行啊,那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