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一下踢得很重,我胃裡一陣翻滾,幾乎要嘔出血來,耳旁嗡嗡聲不斷,看向那青綠色的幹屍,距離我隻有幾步的距離,能聞到它不斷喘出的腥臭腐朽的氣息。
我這下連連滾帶爬都做不到了,剛一掙紮,便被腹部上巨大的疼痛拽得拱起身子,止不住地冒冷汗。
說實話,我這會兒也有點絕望了,隻是實在想不到,自己沒被黑毛蟲子弄死也沒被蛇給弄死,最後要□□屍嚼吧嚼吧咽肚子裡去了,連個全屍都沒有,怎麼跟我媽交代,但是也說不定過上幾年之後人家來考古,從幹屍裡把我的腦殼給刨出來……
正胡思亂想着,冷不防斜地裡胖子的臉突然出現了,“你他媽愣什麼呢,還不跑?”
乍然間聽到了胖子的聲音,我還以為是錯覺,拼了老命忽略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睜大了眼睛。
胖子正從那煉丹爐裡爬出來,眼見那幹屍已經快夠到我了,他也急了,一把抽出來黑驢蹄子,直接摔下了煉丹爐,反手一插,那黑驢蹄子徑直便插進了幹屍的嘴裡。
他肯定不是第一回幹這樣的事兒了,動作娴熟,看得我目瞪口呆。
胖子喘着氣,我看到他身上沾滿了香灰一樣的東西,連臉上都是,估計是從那爐子裡帶出來的。
隻見那幹屍口中吞了那黑驢蹄子之後,突然一下子就不發狂了,獠牙露在外面,兩隻異常粗壯的手臂還保持着要撲過來的姿勢,一動不動僵在原地,跟我之間就隻差了十幾公分的距離。
我能清楚地看到在他嘴裡不斷活動着的蛆一樣的東西,幹嘔了一聲,右手勉強撐着地面,爬了幾步,又忍不住回過頭,看到胖子小心翼翼地松開黑驢蹄子,時刻關注着幹屍的動靜,我倆都緊張得要命。
等到胖子完全松開了手,幹屍沒有動靜,我和他臉上同時露出大松一口氣的表情,我也顧不了太多,靠着牆壁大口大口地喘氣。
胖子走到我身邊,打量我幾眼,還有心情開玩笑,“多會兒不見,江小爺,你怎麼就這麼狼狽了?”
我往上看了一眼,心說他這一身灰土的樣子也好不到哪裡去,但我知道我現在這半死不活的樣子,很難表達出這會兒的心情,看上去跟魚翻白眼應該也差不了多少了。
胖子說歸說,看到我手腕上被血浸透的創可貼和據他說是煞白煞白的小臉兒之後,臉色也是微微變了。
但那讓我頭回見識到人性險惡的土夫子,逃走的時候還順帶奪了我的包,胖子說他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啥工具都沒有,隻能讓我自己勉強克服了。
我克服他個頭克服,想到如果不是他設了個套,我也不會倒黴催的到這個鬼地方來,我就一肚子的氣,還沒張嘴肚子裡就一陣抽痛,手抱着肚子,我疼得直冒冷汗。
胖子看我這樣,突然一拍腦門,“我突然想到了香灰可以止血啊,我去看看。”
他這話吓得我一個激靈精神了起來,我也快破口罵人了,那都多少年的香灰了。
隻是我才剛擡起眼看向胖子的方向,餘光中冷不防瞥到了剛剛的幹屍。
我似乎看到那幹屍臉上不知道多少年的老皮抽動了一下。
我也不顧不得别的什麼了,一個飛撲,徑直趴在了胖子的腳下,一隻手勾住他的腳脖子。
胖子被我吓了一跳,差不多一腳都快踢過來了,看到是我,才好不容易收住。
他扶起來我毫不費勁兒,一邊抱怨着,“你看看你,就算是我救了你的命,行什麼大禮啊。”他邊說邊用手拍着我衣角的灰。
疼麻了,我簡直懷疑他要謀殺我,扯着他,好不容易張開嘴指指那幹屍的方向,“跑,跑,那玩意兒動了……”
“動了?”胖子的臉色一下子變了,知道我是不會跟他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的,一下子便收住了臉上的笑,準備背着我跑。
也就是這個時候,那幹屍一個甩頭,黑驢蹄子嗖的一下飛出去十幾米遠,重重地打在另一具棺材上。
聲音特别大,這東西的力道顯然是正常人比不過的。
我已經生無可戀了,讓他别管我了,先自己跑,我還不想連累他也死在這兒,出去之後也别跟我媽說,以後過節多給我燒點紙,不然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他。
胖子呸了一聲,也不管我疼不疼,硬拉着我,叫我别說這些喪氣話,太晦氣了,說我要是死了我媽不得雇人來追殺他,他到時候可遭不住,他胖爺見過的大場面多了,連旱魃都打死過,這才不過一個沒上千年的幹屍才哪兒到哪兒。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吹牛,反正我是快疼死了,背上了我之後,胖子的行動也沒那麼靈活了。
我說外面有蛇,他邊跑邊說沒事兒,那香灰還能防蛇。
我偏了偏腦袋,沉默了,心道你不早說。
那幹屍已經沖着我倆的方向邁過來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