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快糟心透了。
手腕上,身體上的疼痛像無數個鈍刀子在身上不停地劃,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我這不是一個夢,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出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出去,但我知道的是我再也不會想來這種地方,好好聽我媽的話。
我甚至對孫戊的祖宗也有意見。
好端端的藥王,又是黑毛蟲子又是蛇的,搞得跟邪門歪道一樣……
我一肚子的怨念,轉頭看向孫戊和那土夫子,簡單收拾完之後,他們的情緒卻是提高了不少。
我虛弱地蹬了瞪腿,順着孫戊手電筒的燈光看過去。
這是一個挺大的墓室,圓形的穹頂上面畫着在我看來是一堆鬼畫符的放東西,像文字又像圖案。
再往下,一左一右放着兩具巨大的棺材,應該是金絲楠木,光一打,金光燦燦的。
我外公喜歡這東西,我對這種木頭了解一些,像這種品質和粗細的楠木整個制成的大件,擱現在已經是一寸一金也有價無市了。
兩具棺材旁邊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應景,還有個巨大的煉丹爐,周圍還擺了不少瓶瓶罐罐的東西。
孫戊環顧四周,冷靜得倒是很快,那土夫子卻上去就想開館,跟孫戊發生了争執。
孫戊并不覺得我們就這麼到了目的地,畢竟他家的記載上并沒有寫明孫思邈有跟人合葬的癖好,他懷疑這大概率是個陷阱,并不多想橫生枝節,早點和老炮兒他們彙合才是正事。
但那土夫子沒有老炮兒在身邊,早已經起了異心了。
孫戊他們其他人可能是真來找東西的,可他,卻不想放過任何摸金的機會。
那土夫子的口音很重,我在後面一句一句地琢磨,才聽明白他的意思。
“孫傳人,”土夫子笑了兩聲,“我知道咱們的目的是要找那方子,可現在這方子在哪誰也不知道啊,萬一那就藏在那棺材裡呢,您别說您看不出來那是金絲楠木,除了您那祖宗,還有誰有那自個配享這潑天的福氣啊,有句古話是怎麼說的來着,甯可錯殺不可放過,您是大人物您不懂,在我們這行啊,也有個規矩,叫甯可錯倒不可走空,再說了老漢我是吃實心肉長大的……”
什麼歪門邪理,什麼又是實心肉,我少氣無力地翻了個白眼,總感覺是錯覺,我好像聽到了嗤笑的聲音。
起初我還以為是孫戊在嘲諷,後來看他臉上嚴肅得不行,就覺得不太像,懷疑是自己空耳了。
看得出來孫戊完全不認同那土夫子說的話,但是他又沒有辦法。
他是學醫的,這是他家祖宗的墓,這些都是他的優勢,可他在這之前卻是沒下過地,想要繼續往前走,跟老炮兒他們碰頭,少不了需要土夫子的幫助。
幾乎能通過他臉上的表情猜到他内心的波動。
孫戊當機立斷,同意了土夫子的開館。
他二人不約而同地又走到了我這邊,看我這半死不活的樣子,倒也沒有讓我動,就在我身後的背包裡翻來翻去。
他們給我準備的背包裡東西不多,找了會兒才找到了根撬棍。
“能行嗎?”孫戊有點懷疑。
“這就夠了,”土夫子卻是挺滿意的,直接從我腿上邁了過去,“咱們這些老人兒啊,不像現如今那幫子年輕人,下個地恨不得帶兩車的裝備,一會兒你們就瞧好喽。”
我看他胸有成竹地走到了棺材面前。
自古以來右為尊,他們就沖着那右邊的先動手。
等真要動手了,孫戊又擔心了,問需不需要點蠟燭啥的問問。
土夫子就笑,說他們北派沒那些羅裡吧嗦的規矩。
我看得出來,孫戊雖然是領着他們來了自己祖宗的墓了,但心裡也不是半點敬畏之心也沒有的,在那土夫子倒騰的時候,他在他背後默默地做了個祈禱的手勢。
那土夫子是有點水平的。
他看得很準,小小的撬棍,不知道是插在了什麼地方,不一會的功夫,便支起了棺材蓋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