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爸那一家子就有點唯唯諾諾的,不敢反駁,什麼都依了,我媽這之後就不讓我爸回家門,我爸就真沒再回來過,想想那會兒應該是我跟他老人家最後一次見面。
也是唏噓。
送我去北京那天,我媽還哭了,囑咐了一大堆。
比如大小是個富二代别沒事兒出校門啊,跟同學處好關系啊,每天發個短信啊等等之類的。
我信誓旦旦地保證了,但我媽這樣我心裡其實也不好受。
後來下了飛機才好多了。
發現國際高中的學生也沒我媽想象得那麼洪水猛獸。
相反,雖然這兒的學生是分了等級,比如說低級的必須聽高級的這種聽上去好像不是特别現代的規定,但我的日子,其實過得還算是比較滋潤。
沒跑過腿兒代寫過作業,沒挨過巴掌被鎖到廁所。
聽說是因為當時學校排名第一的(我其實覺得就是那種傳統的校霸),他妹喜歡我,所以也沒人敢欺負我。
那個小姑娘我媽暑假過來接我的時候我也見過,她是接她哥的,總是跟着她哥過來,在她哥後面跟我打個招呼,挺漂亮的,才上初二。
我大概是從小受我媽的教育熏陶,對這種類型不是特别得感冒,總覺得不是很有安全感,所以每次我都特别禮貌客氣,希望她能明白我的意思。
但是人情我還是承的。
高考完之後,特别還買了束康乃馨花,間接表達了這三年照顧我的感動,要好好學習,之後一定會遇到更好的人blablabla的。
不過沒送到本人手上。
我才剛從教室出來,就撞上校霸了。
大家都是吃得同樣的飯,但他就是長得一米八八,常年健身,而我雖然還照着我媽的要求,絕對不多吃,沒事兒跑跑步,但跟人家一比,根本沒得比。
人家往那一站,就比一米七八的我高小半頭。
并且傳聞這人霸道護短得很。
當着這樣一個人的面,拒絕他妹,我是真不敢,當即認了慫,卡片一拿花直接白送他了,并且附贈一句“畢業快樂”。
然後我麻溜地找我媽回家去了。
高考我考得還行,算超常發揮,被錄到了西安交大,就是沒錄到金融專業,調劑去土木工程了。
我媽覺得,對于我這樣的智商來說,這簡直就是奇迹,她嘴上沒說,但我覺得她肯定覺得我在學校裡是不是頭懸梁錐刺股地學習了。
其實沒有,我不是喜歡逼自己的人。
耐不住我媽很感動,徹底對我沒要求了,還覺得我太苦,覺得我以後得放松放松,聯系了國外的大學,就是簽證一直沒辦下來,最後才放棄了。
她知道我對那些土木工程的東西基本不感興趣,也學不太明白,就說聯系好那學校的老師了,讓我不要緊張,差不多混混及格能畢業就行,大不了大三了還能轉專業呢。
我一想,心情也明媚了不少。
之後我媽就一臉淡定地讓我坐在沙發上喝點茶,告訴了我另一個消息。
我爸去世了。
在我上高二的時候,人已經燒完埋了,他的産業除了個什麼其他的也都賣了變現買了信托。
總的來說一天五萬出頭的利息,我後半輩子無憂了。
我當時茶就噴了一桌子,很難相信這個事實。
畢竟我還記得我爸小時候帶着我回老家玩兒,他有多寵我十條街都知道,并且我一直覺得他倆是觀念不合吵吵鬧鬧冤家對頭,沒想到我媽是真的絕情。
我要去看我爸,我媽拒絕了,說他想我會托夢的。
然後我倆這十九年來,終于冷戰了。
沒等假期結束我就搬去了學校,從那之後渾渾噩噩混了幾個月,平時跟我媽打電話的時候還在鬧着小别扭。
隻是,最後我也想不到。
我媽是真的為了我好,并且,我的人生,從二十歲這年,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