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别人的話來說,我是個富N代,從可辨認的家譜來看,應該是唐代以來就一直挺有錢的那一種。家傳都是給人蓋房子的,到了我爹這一代,有了個文藝點的稱呼——建築師。
我爸原本隻是在省裡有點小名氣,用我媽的話來說是靠祖宗的老本吃飯,真正開始出名是在設計了全國幾個都如雷貫耳的幾個城市坐标建築之後,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撕下來的這麼好的資源,鑒于他當年總是神出鬼沒的以及帥得驚天地泣鬼神的臉,我媽當時一度以為他的人際關系是不是比較複雜混亂,鬧得要跟他分手。
後來我爸大概是指天發了個狠絕的毒誓,表明他跟那個一度追他追得要自殺的小女生并沒有任何關系,并且跟那女生的大領導哥也沒有任何關系之後,他跟我媽終于結婚了。
結了婚第二天就要離婚,鬧得轟轟烈烈的,最終也沒離成。
後來,再過兩三個月就有了我。
我爸是當時清華建築系的碩士,我媽是南大文學院的教授,再往上數,我外公也是南大的教授,一家子智商基因不低。
可到我這兒,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變異了。
兩三歲才開口說話,一個手指頭加一個手指頭是倆都算不明白,五六歲了才磕磕巴巴地勉強說個長句子,數學啥的更是慘不忍睹。
我媽一度唉聲歎氣,托了無數關系人情,給我的腦袋瓜子拍了無數的片兒,協和的門檻都要踏破了,但那些赫赫有名的專家們看來看去都隻有一句話,腦子沒問題,就是這樣式兒的。
到底是親生的,也不能扔了,能有什麼辦法,但是她總覺得我沒繼承他們老李家的優良基因,随了我爺爺,或者我爺爺的爺爺。
但是我有一個最大的優點。
長得好看,當然,小的時候那換了種說法,叫玉雪可愛。
可以說是完全繼承了我爸和我媽的所有優點,眼睛該大的大,頭發該黑的黑,走在路上一條街的人都要回頭看,去所有的商場,所有賣東西的哥哥姐姐都忍不住要給我塞零食那一種。
當時我爸在建築行業的名氣已經突破國内,奔向世界了,還開了專門的公司,可以說是從富有走向了小豪門。
我媽也就放棄了把我培養成精英繼承人,換了個方向。
開始改學琴棋書畫,烹煮飲茶。
還真别說,雖然我人是不聰明,但學這方面還真是挺有天賦的,在音律方面尤其精通,到我上初三那會兒,已經考了一堆證了,做飯的水平也完全超越了家裡包括阿姨在的所有人,被迫承擔起了早、中、晚餐的家務。
每次我媽對我成績的不滿都會在吃完飯之後消失殆盡,并且仰躺在沙發上感慨,像我這樣的,就算以後什麼都不會,總算也能憑着臉還有這些技能,再把我爹所有的家産給賣了賠點嫁妝,迷惑住哪個沒長眼的精英女,然後入贅過去,從此之後保我再過上無憂無慮的生活。
這個言論我當時有個發小聽見過,他臉上的怪異表情至今都讓我很難忘掉。
“我媽性格是強勢了點,想法比較偏激,但是認真想一想,其實這樣真的還行,咱也是沒什麼追求的性格,管我爸的公司我想想也真是煩,他一天到晚飛來飛去的,主要是這個人一定得好好挑,不然萬一把我家産業吞了,再把我一腳蹬了,那我被掃地出門可就慘了。”
那會兒我在看個豪門電視劇,想法比較豐富。
但是本意是好的,開個半真半假的玩笑緩解一下我和我發小兒的尴尬氣氛。
隻不過說完之後不知道為什麼,更加尴尬了。
後來再上高中,不知道我當時面試的時候驚豔到了考官的哪一方面,總歸撞了大運,面上了北京首屈一指的國際高中,和人大附掰腕子的學校,脫離了南京的高考,但我發小還留在當地,後來就逐漸斷了聯系。
我一直耿耿于懷,感覺是這件事打斷了我這麼多年唯一一個發展下來的友誼。
我媽對此嗤之以鼻。
如果說我家在南京是排得上号的有錢,那他家就是全球排得上号的有錢,并且家裡還有人當大官,我覺得我跟他是發小,但是其實也就是剛好是鄰居罷了,家庭都不在一個檔次上,智商也不在一個檔次上,他考全校第一,我考全班倒十。
反正說來說去中心思想就一句話,我不配。
我無法反駁,拍出了國際高中的錄取通知書,表示我要去北京。
很難忘我媽當時臉都綠了,翻過來覆過去地看那通知書,章怼到臉上看,可惜最後發現真是真的。
隻是我萬萬沒想到我媽對于我去這學校的态度是非常排斥的,并對我進行了一系列的排查工作。
“怎麼面上的?”
“招生組專門來我們學校喽,我表演了一下特長,當時那考官……”
後面我還沒顯擺完,我媽就打斷了,并且很堅決地不讓我去。
我倆形成了辯論,她是反方,我是正方。
反方覺得北京太遠,并且我從出生開始就沒出過遠門,也基本上離了學校沒離開過她的視線,并且那學校不是官幾代就是特别有錢的,人都分三六九等,我這種也沒心眼也沒智商的,去了肯定挨欺負,她李司的兒子,絕對不能受這種委屈。
我特别感動,當場倒戈了,并且同意了我媽要把我送到國外讀高中的建議。
但是我爸千裡迢迢從什麼地兒回來了,他幾年回一次家真是難得我還認得這便宜爹,并且搬來了我爺爺,勸了我媽半天,我不知道是怎麼勸的,反正我媽最後還是同意了。
指着我爸的鼻子罵了一頓,并且對我爺爺也沒好臉色。
當時我還很奇怪,我媽這個人雖然脾氣差了點,對其他人都挺溫和的,除了我爹那一家子,一點就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