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的草原廣袤無垠，大鷹從天際飛過，遮住太陽，又沿着雲層飛走，将光明還給人類。

聞風笑用手遮住日光，在看夠了黃綠色的牧草後，放下窗簾。

一回頭，發現對座的男子正看着自己，嘴角淡然揚起。

也不知看了多久。

“别老盯着我啊。”聞風笑抿着嘴，鼓起小臉。

“馬車裡就這麼大，不看你看誰？”皇少蒼現在膽子肥了，經常跟聞風笑回嘴，也熱衷于逗他臉紅。

聞風笑不至于惱，他又别開臉，透過門縫望着車夫的背影。

臉頰确實微紅了。

現在皇少蒼發現，聞風笑是個不在乎别人臉色的家夥，想要他羞澀挺難的，自己要是想看，最好的做法就是變得比他更不要臉。

聞風笑托着下巴，微微發呆。

“在想李華的事？”皇少蒼問道，一下子點中他的心事。

“是呀……”聞風笑歎了口氣：“那之後，他就什麼都不肯說了。”

李華隻是告訴了聞風笑他父母的名字，自己和他是舅甥關系，别的都不願意多說。

“我師尊也是一樣。”聞風笑摸着下巴，思索道：“說起來，師尊讓我轉告李華在等他的事，還沒找機會說呢。”

“他若是不主動來找你，就先等等吧。”皇少蒼鄭重提醒：“這陣子可别施展術法，太耗費精力了。”

李華不主動找他，聞風笑就得施展禦魂術，才能把他叫來。

“我知道。”聞風笑不打算作死：“等我身體好些了再說吧，雖然很好奇我那些過世的家人們，但……反正我幾十年無親無故的日子也過下來了，不急這一時。”

“師尊這話說的。”皇少蒼不滿地嘟嘴：“我是你的未婚夫啊，不就代表，我也是你的家人嗎？哪裡就無親無故了？”

面前的男子微微一笑，然後沖着犁上王勾勾手指。

皇帝也心領神會，半蹲着起身，離開位子，坐到了聞風笑的身邊，非常自然地就把他攬入懷中。

聞風笑枕着徒兒寬厚的肩膀，享受地閉眼。

“累的話就先睡一下。”皇少蒼體貼地說道。

“還用你說。”聞風笑迷迷糊糊地答道。

車隊又行徑了十幾公裡的路。

草原廣袤，景色都一樣，看久了也會膩。

皇少蒼撇了一眼車窗外，估摸着再過一會該停下來歇息準備安營紮寨了。

車隊比他預想地先停了下來。

聞風笑本就沒熟睡，這一停，自然也睜開眼。

“到晚上了嗎？”

“還沒有。”皇少蒼說着話時，馬車門打開了，侍衛行禮後，對他說道：

“陛下，有一群車馬，正在向我們靠近。他們……好像是拉格納族人。”

“師尊你留在車上，我去看看。”

“嗯。”

一聽到是母親拉姆的族人，皇少蒼馬上下了馬車，正好迎上了拉格納族的使者隊伍。

為首的是一個年過中旬的女子，手上舉着使節，身穿草原部落的民族衣服。

這女子的相貌好生眼熟？

皇少蒼有些疑惑，除了母親拉姆之外，他沒有認識的拉格納族人了。

拉姆！

她長得很像母親？

“陛下。”那女人右手放在胸前，鞠躬行禮。

“您好。”皇少蒼在意識到對方可能是母親的親人之後，态度就很友好禮貌。

打過招呼後，兩撥人就這麼看着彼此，他們都在觀察着彼此的相貌，妄圖從對方的臉上看到故去親人的舊影。

女人笑了笑，惋惜道：“可惜啊，你更像啟光帝，而不是我妹妹。”

“您果然是我母親的血親嗎？”皇少蒼問道。

“我是拉姆的姐姐，卓瑪。”女人回道：“我們的部落就在不遠處。

犁上王，太陽很快就下山了，我們希望你能來做客。”

“您盛情難卻，晚輩自會赴約。”皇少蒼禮貌地說道，然後就吩咐軍隊改變路線，跟着拉格納族人身後走。

他自己則是命人牽來了馬，騎上馬與卓瑪同行。

夕陽西下，馬兒也乏了，走得不快。皇少蒼牽着馬繩，悠閑地走在卓瑪身後。

“陛下繼續乘馬車就好，何必辛苦？”

“姨媽。”皇少蒼輕聲喚道：“您是母後的親姐姐，我是晚輩，您不坐車馬，晚輩不敢失禮。”

卓瑪微微一笑：“你這性子倒真像我那個細心的妹妹教出來的。”

少蒼低頭，淺笑着與她拉起家常。

“一年多前，我讓上将軍率人來草原尋求拉格納族人的幫助，是姨媽收留了犁上百姓，我欠您大恩呢。”

“總共就幾千人，而且他們自己能開墾土地，種糧積田，也不耗費我族糧草，反而大方将收成與拉格納族分享。這也談不上大恩，我們與犁上國曆來交好。”卓瑪說道。

“是呀，也正因為如此……拉格納族才受到牽連，也被齊淵舊主屠殺了很多人。”皇少蒼依稀記得自己小時候逃亡時，看到的絕望場面。

“唉。”卓瑪歎了口氣：“你的外公外婆、兩個舅舅，我的兒子，都慘死在齊淵兵的刃下。

你的事，我已聽犁上國的人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