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至中天,人影疏疏。
瑩藍色的海面卷着浪花撲向岸邊,消失的了無痕迹。
場内隻剩下蘭斯和洛什了。
薩德毫不掩飾他對歐格斯特的喜歡,整個人都放松的貼在他身上,笑嘻嘻的和他咬耳朵。把歐格斯特羞的不理他,側過頭裝沉默,嘴角的弧度暴露他内心的歡喜。
濃情蜜意。
蘭斯像沒見過似的,托腮好奇觀察着。
唯獨洛什冷冰冰盯過來,怨毒地看向歐格斯特,跟吐着信子的毒蛇一樣随時準備來上一口。
“你怎麼還不走?”蘭斯突然對着洛什笑問。
洛什放下酒杯,皺眉直視他:“你為什麼不走?”
蘭斯眯眼哼笑:“因為我有事兒啊,和大畫家商讨——我蟲母的生日快到了。”他向薩德緻意,“可能要辛苦一下大畫家啦。”
“是我的榮幸。”薩德官方的回答。
方才大家都在暗地推測蘭斯是誰,上層的圈子不大,大家基本都認識。隻知道他的來曆不小,那隻和洛什差點打起來的老友都對他畢恭畢敬,拉着薩德說了兩句悄悄話才走,是在告誡他的身份。
和薩德猜的大差不差,他是伊修斯認養的幹兒子。
明面上說是非血親,但長得能麼相像怎麼可能是幹兒子,準是他和某個雄蟲偷情生出來的。
他哥那正的發邪,為什麼和這種人攪和在一起同流合污……
難不成他哥把他當人情賣了?
正想着,蘭斯從公文包裡掏出一沓文件,遞給了薩德。薩德不明所以,卻見他笑道:“一份見面禮,希望你們能喜歡。”
他特意在“你們”上咬得很重。
薩德心頭一跳,愈發覺着他知道所有的事情,警惕地望向蘭斯。
“你可以先看看。”
蘭斯笑得意味模糊,重新靠回沙發,“你哥說,你最擅長的就是蟲母神明,但我不喜歡現在祂的臉。嗯……倒不是說大畫家你的畫技不好,隻是你懂得,我并不認為祂配享香火。”
至少不配享用蘭斯的香火。
言下之意是要給蟲母神明換張臉。
薩德草草地翻了幾頁,紙張嘩嘩作響。他的閱讀向來快,一目十行,但随着翻看他漸漸從斯特肩上擡頭,眼睛格外明亮。
他看了眼垂眸的歐格斯特,又看向自斟自酌的蘭斯。
靜了。
蘭斯望過來,胸有成竹:“怎麼樣?”
薩德木着臉沉默幾秒,緊接着笑出聲,眼睛彎成了月牙兒:“可以,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得到結果的蘭斯點點頭,拎起公文包起身:“既然如此,我就算完成任務了,那咱們回頭見。”
“我送您。”薩德與歐格斯特一同起身。
“都是小事兒。”蘭斯翻手指了指洛什,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調侃,“還有一位等着呢,加油呀大畫家。”
哦豁,他全知道。
薩德對仿生蟲揚了揚下巴,含笑目送蘭斯離去。對不起老爹,老四也決定跑路了。畢竟蘭斯那一邊給出的誘惑真的大,誰能拒絕幫雌君報仇的機會呢。
這是《塔克爾聯邦軍雌保護法》草本的一部分。
前夫哥必須死。
雄蟲的報複心很重,但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如果洛什隻是橫插一腳也就罷了,他還得到了卻不珍惜,讓歐格斯特開始害怕雄蟲的靠近。對薩德都充滿抗拒,連親親腺體都能應激,光潔的後背遍布傷疤。
洛什玩的太過分了,他會在不久後付出代價。
想到這一點,薩德對洛什也難免順眼了一些:“您有什麼要求?”
洛什捂着嘴一陣咳嗽,虛弱單手撐住扶手,病恹恹道:“我見你的雌蟲,咳咳咳……有些眼熟,他是誰?”
歐格斯特害怕遇到熟人,他下意識向後撤,卻被薩德強硬地摟住腰留在身邊。
薩德從容道:“他是我的助理。”
洛什的眼睛閃過一絲驚喜,喘着氣兒發笑:“是在班明瑞星遇見的他麼?”說着,他上前去想挨近,“我們是舊相識,關系匪淺的那種。”
“是嗎。”薩德詢問歐格斯特,嘴唇挨着他的耳朵。
歐格斯特側臉躲他,搖頭不說話。
他對這些沒什麼印象,和洛什鬧掰後就一直想逃走,結果就被弄瞎了眼睛,關在小黑屋裡混吃等死。
直到某天要帶他轉移,說是不然洛什就會死。
管他屁事。
于是歐格斯特果斷在雨夜趁亂逃走,背後是燒成火海的連套别墅,前方是黑色未知的森林,是自由。
薩德莫名歎了口氣,扶着斯特坐下,回頭對洛什淡聲道:“他不認識你。”
洛什不甘心,他可以确認雌蟲就是他那隻不聽話的雌君,和他結婚三年卻不履行他的雌君之責,還勾着别的雄蟲。而且從沒見過這樣的歐格斯特,對他總是見到一張冷冰冰、高不可攀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