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薩德坐起來,眼白被血絲覆蓋,紅的吓人。
轉頭卻撞見歐格斯特坐在沙發群的另一端,膝上窩着那隻混血布偶,他倆同時看向薩德。
他露出大夢初醒的困頓神情,環顧着周圍熟悉的花圃,這是他親手打造的家。現在的天是一片蔚藍,雲雀歡快地飛舞着,遠處的山脈起伏,隐約能瞧見穿梭其中的星獸。
在夢裡,他變得一無所有。
薩德起身挨到歐格斯特身邊,雙手靜靜的摟住他的腰,臉頰埋在不算寬闊的肩頸。
“斯特,我做噩夢了。”
歐格斯特一愣,沒想到薩德會這樣親近他,輕輕地拍撫着雄蟲的後背:“沒事,夢裡都是假的。”
“我夢到了好多事,有過去的,還有未來的……我好怕會成真。”
“好了先生,一定是因為昨天你想起了不好的事情,所以才會做噩夢的。”歐格斯特耐下性子,溫柔地哄着他,“我去給您倒杯熱牛奶吧,你在外面睡了一夜?”
薩德後撤凝着歐格斯特,不說話也不松手。
歐格斯特試探着回抱住他,臉頰貼在薩德的發頂:“先生,您真的是想多了,回卧室好好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好端端的到底怎麼了,誰又惹他了。
歐格斯特一腦門的疑惑。
那個碎嘴子醫生也沒登門呀。
歐格斯特摸着薩德的臉,把被冷汗弄濕貼在腮上的碎發向後撫,露出一張白白淨淨的臉。薩德眼眶發紅,楚楚可憐。
薩德目不轉睛地望着他,眸上凝出一層水膜:“斯特,你在心疼我?”
歐格斯特眼睫輕顫。
他的心漲得難受,明明看不到,但聽見年輕的雄蟲哭得能麼傷心。感覺滾燙的淚水幾乎要把他的皮膚灼穿,融進血液,似乎能一同感受到這莫名的哀傷。
“斯特,你是屬于我的麼?”薩德哽咽着,抓住歐格斯特的手臂低下頭,淚水啪嗒啪嗒落在他的褲子上,染出一朵朵淚花。
“你答應我。”
漂亮雄蟲嗚咽着央求他的回答。
歐格斯特連連應聲,幫他擦去眼淚卻根本擦不完,擠出一抹笑容:“我答應您。”
薩德握住他的手,癟着嘴盯住歐格斯特的臉,強強忍住淚意。
“您到底夢到什麼了?”歐格斯特把他拽起來,哄孩子似的摟着薩德回屋,“說出來就把夢破了,就不會成真了。”
“是夢到您的雌君了?”
薩德這會兒不想讓歐格斯特和昨天的謊話牽扯在一起,啞聲否認。
他遲疑一秒,玩笑道:“難不成是我死了?”
薩德呼吸一滞,梨花春帶雨的望向他,委屈地說不出話,半晌後才哼哼着否認。
歐格斯特皺眉,一時也不知道向哪個方向猜。他覺着薩德落在沙發上後,轉身去廚房拿牛奶,仿生蟲收到指令已經熱了一會兒。
“别走。”薩德拽住他的手腕,“斯特,我害怕。”
恍惚間,他又回到了幾年前的清晨,依舊是歐格斯特陪在他身邊。
歐格斯特站住,無奈地歎了口氣。
薩德摟住他的腰,仰起臉下巴貼着他的小腹,紅着眼圈盯着歐格斯特,一下一下的眨着眼。
歐格斯特摸了摸他的額發,垂眸安詳。
“斯特,你……”薩德逐漸放松,張了張口欲言又止,他一時也不知道怎麼跟歐格斯特說,一說就掉馬。
家裡那些亂七八糟的肮髒事兒不可告人。
“嗯哼?”
“沒事。”
薩德松開手重新靠回沙發,擠出一抹勉強的笑:“斯特,牛奶我要加紅豆。”
他喜歡吃甜食,自從歐格斯特來了之後他就再也沒心思減脂了,樂呵呵地當個愛撒嬌的主兒。反正歐格斯特對捧他這件事兒毫無怨言,總是很順他的心。
“行。”
歐格斯特習慣了他的情緒跨度,點點頭走開,幾步後又不放心的看過來:“先生,您還有别的事兒要吩咐麼?”
薩德嫌棄地擦着臉上的淚痕,黏唧唧地:“沒有了,我要那隻玻璃吸管。”
趁着這個間隙,薩德去盥洗室洗了把臉,出來後就重新黏在歐格斯特身邊。看他把早餐擺上桌,都是薩德喜歡吃的。
“您坐好,别跑來跑去,我看不見您。”
薩德啊了一聲,雙手托着下巴,失落地玩笑道:“斯特,我隻是想讓你陪陪我,我的心的都要碎了。”
這種日子不會太久。
智腦上的消息在持續的彈出,腦海内的滴滴聲像是炸彈爆炸的倒計時,不響就到死期了。
複雜的視線落在歐格斯特身上。
懵然不知的雌蟲正接過仿生蟲手裡的盤子,腳步輕盈地躲開貓,向他走來。他臉上挂着浮于表面的笑,實際一顆心拴在薩德身上:“您先吃飯,等會兒再回卧室休息一下,我陪着您怎麼樣?”
你看,他多好。
明明都自身難保,還分出精力去管薩德。
——他想帶歐格斯特回家,死也要帶着。
要是那兩個狗崽子真壓他一頭,自己的陪葬品裡一定會有歐格斯特,生死不離。強扭的瓜不甜,他也吃得下,快要餓死啦還有什麼忌口的。
“嗯。”薩德沉沉的應了,用筷子戳碎焦脆的培根,夾到面包的溏心蛋上。
無人對話。
餐廳裡隻有餐具在桌面上叮咚的聲音,還是薩德恹恹不樂故意鬧出來的,水晶杯落在桌上的聲音很吵。
濺出幾滴牛奶。
歐格斯特溫柔地看向他,靜待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