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德拽住他的手腕到餐桌前,推開礙事兒的仿生蟲。
在精美骨雕的襯托下,平日裡難得的高級鮮食顯得更加美味,熱氣蒸騰,散發着勾人的香味。
薩德将筷子塞到歐格斯特手中,嘲道:“你先試試毒。”
食指上依舊帶着鹿角煙托。
迷離的視線在歐格斯特的左右徘徊,有些過長的劉海,黯淡無光的眼睛,溫柔愛笑的嘴角……最終還是落在他的左手上,顫巍巍地拿着筷子,握不穩。
骨筷沉重且滑,根本夾不住東西,即使夾起也會劃走。
薩德咬住一側的嘴唇,眯了眯眼。
在露台時,薩德很懊悔,記憶中多少念着歐格斯特的好;可一進屋,真看到歐格斯特時,他便沒了耐心,哪哪都不順。
他一點也不想看到歐德斯特這幅死氣沉沉,柔弱不能自理的架勢。
薩德看了半晌,啧了一聲。
連口飯都吃不進嘴裡!
要是離開他,還不得被餓死!
歐格斯特茫然地擡頭,鬧不清薩德又想幹什麼:“怎麼了先生?”
“我喂你。”
歐格斯特懷疑自己的耳朵,下意識的啊了一下。
薩德沒說話,利落的把長發撩到身後,奪過他手中的筷子:“我說了,我喂你。”
歐格斯特愣住,想阻止:“先生,這不合适。”
薩德按住他唯一能動的左手,煩躁道:“讓你吃就吃,能麼多廢話幹什麼。”
說完,直接夾起一塊肉挨到歐格斯特的嘴邊,紅褐色的醬汁鹹鹹的,蜇得唇瓣上的裂口隐隐作痛。
“張嘴。”
歐格斯特遲疑兩秒,順從的張開嘴,下一刻就被喂進嘴裡。
挺好吃的。
薩德瞥他一眼,還是置身事外的呆愣模樣,拔高聲音:“嚼啊,難不成讓我——”讓我嚼爛了,送你嘴裡啊。
歐格斯特聽話的咬了幾口就咽下去,用舌尖将唇上的醬汁舔掉。
“把水拿過來。”薩德對一邊的小助手喊道,接過水杯後又惱怒地把它踹開,“怎麼能麼慢!”
接下來是機械地聲音:“抱歉主人。”
一番折騰下來,歐格斯特即使看不到也能明白他的周圍有多熱鬧,叮咣亂響。旁邊這位雄蟲簡直是能文能武,罵罵咧咧地喂他吃飯喝水,還能分心去訓斥仿生蟲,貓在屋内跑上跑下的喵喵叫。
“吧嗒”。
是薩德放下筷子的聲音。
歐格斯特轉過臉,正想開口就被捂住嘴,清香的手帕在輕輕擦拭。他擡眸,靜靜地望着薩德。
薩德的拇指頂着他的唇瓣,隔着布料也能感到柔軟。
他注意到歐格斯特的眼睛,失色過後像一塊剔透的琉璃,清澈懵懂。四目相對,他心中的火氣一點點降下來,可現在的情況讓心平氣和說話顯得不合适。
薩德羞惱地遮出歐格斯特的眼睛:“看我幹什麼!你是能看得見,還是我臉上有字兒!”
掌下是長而翹的睫毛。
歐格斯特的眼睛特别敏感,每當薩德想去撫弄都會飛快地閉上,睫毛在指尖瞬間劃過。
此時的歐格斯特在眨眼,一下下撓在濕冷的掌心,像被困住的飛蛾。他在思考,一種無語且想笑的感覺在心頭蔓延。
好奇怪的雄蟲。
“抱歉先生。”
薩德怔了怔,松開手,半晌低落地哦了聲。他趴在桌上,側臉盯着歐格斯特,抿着嘴不知道從何處開口。
“怎麼了先生。”
“沒事兒。”
許久他又坐起來,湊近窺探那雙眼睛。
歐格斯特的眼睫毛根根分明,眼睑是可口的粉色,瞳色是近乎于白色的白金,本來要成一條線的豎瞳渙散開,無神放大卻透着可愛。
薩德咽了口唾沫,心裡想些有的沒的。
歐格斯特沒有動,任由他靜靜觀賞。等到薩德恨不得把臉貼上時,那對眼睛突然轉向他。
近到能看清彼此的瞳紋。
薩德僵住,幾秒後迅速撤回原位,連心跳都停頓一拍。
“先生想知道些什麼?”歐格斯特估量着薩德的火氣消了才問。
很恭敬,但薩德就是不對味。
這種語氣和歐格斯特以前審他的時候差不多,小少爺,你又怎麼了。一般這樣問得時候,他已經把事情弄得一清二楚,等着薩德自己主動承認呢。
“沒什麼。”薩德啞然,“就是看看。”
貓見這邊靜了,跑過來往他腿上跳。
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