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嫣然和端木羽輝結伴而來,圍觀靈犀的人自動散開,讓出一條道來。顧長風輕輕喚了兩聲“公子”,才将莫待走空的魂喚回。莫待不認為會有姑娘來找他叙話,隻看了兩人一眼就繼續觀天,直到端木羽輝笑着打了招呼,他才回神問安。
端木羽輝笑道:“你我年紀相仿,就别叫我掌門了,直呼其名就很好。”
秋嫣然忙道:“我也是。你叫我嫣然就行,咱們免了那些俗套的稱呼。”
莫待端端正正地回話:“豈敢。端木掌門俠肝義膽,皎如白璧,頗有老掌門當年的風範,莫待豈敢造次。秋姑娘亦豪爽正直,古道熱腸……”
秋嫣然不客氣地道:“别說這些場面話了,聽得肉麻死了!原以為你是個爽快人,怎麼也這般迂腐?規矩一套一套的。早知如此,我就不來找你了。沒勁!”
端木羽輝沒有替莫待解圍,隻含笑不語。被這樣當衆搶白一番,換作旁人多半會面紅耳赤下不來台,他在等莫待的反應。
莫待不氣不惱,沒有絲毫不悅,笑着道:“你批評得對,是我狹隘了,小瞧了兩位的胸懷。”他将謝輕雲等人做了介紹,又說,“他們都是我的朋友,可姓名相稱。”
秋嫣然笑了:“這才對嘛!我想瞧瞧靈犀,方便麼?”見靈犀是從人群中傳過來的,甚是驚異。“亂糟糟的這麼多人,你不怕被拿走了?”
“這東西原本就不是我的,不過湊巧被我得了而已。如果誰想用它行俠仗義,最大限度地發揮它的作用,拿去就是,不然留在我這裡也是暴殄天物。
秋嫣然驚訝了:“你……你說的可是真心話?”
夜月燦忙将靈犀殺魚的事講了:“估計靈犀現在正哭呢,哭自己遇人不淑。”
秋嫣然拊掌大笑:“我中意你這性格,比我還要想得開。你這朋友我交定了!”
端木羽輝也暗自稱奇。都說看一個人的品性就看他對待陌生人和弱者的态度。先不說他膽識過人,熱血心腸,單單隻看他武藝超群卻不恃才傲物,克己複禮卻又能随機應變,身懷白璧卻懂得輕财敬士就值得。“莫兄磊落,羽輝敬佩。他日若行程方便,還請移駕寒舍,小酌叙情。羽輝掃榻以待!”
秋嫣然捂嘴笑道:“瞧瞧,這掌門就是掌門!說句請客的詞都這麼的與衆不同。換成是我,就直接一句:記得有時間來千機閣玩。”見柳宸鋒朝這邊看來,忙說,“我先走了,一定要來找我啊!”
莫待應下,看端木羽輝跟在她身後離去。
夜月燦茫然:“秋家小姐在怕誰?為啥慌慌張張的?”
謝輕雲道:“你不是昭陽國的人,不知道原因也正常。這千機閣和名劍山莊的開山祖師是一對刎頸之交。兩人互相扶持,一起打拼,将秋家和柳家經營成了名門望族。兩家的兒孫也都争氣,個個都是獨當一面的人才,延續着祖輩的無限榮光。到了這一輩,他們更是親上加親,為柳宸鋒和秋嫣然定下了白首之約,結成了兒女親家。柳宸鋒和秋漸離兄妹是在一處長大的,三人好得秤不離砣,不分彼此。自從有了婚約,反倒别扭了,秋嫣然看見柳宸鋒就躲,好像很不樂意見他似的。後來,這件事在江湖上傳開了,不少人說秋嫣然心悅他人,不願意嫁入名劍山莊。”
夜月燦笑道:“這些人一點不懂女兒家的心思,淨胡說八道!那秋家小姐不是不願意見柳宸鋒,是見了心上人害羞呢!”
剛聊完這一段,憶安便招呼衆人排隊聽訓,準備最後的比試:“各位,我們借助仙界的靈力球模拟了各門各派的環境,将刻有其祥紋的各類飾物置于隐秘處。進入靈力球後,你們自行選擇想要加入的門派,想辦法找到飾物,以實力獲取。飾物有等級之分,等級越高獲取的難度越大,積分也就越多。這些飾物被施了仙法,它們會根據你們的氣息,功力,屬性……選擇想要跟随的主人。這是一個雙向選擇,人擇物,物也擇人,得看雙方是否有緣。每件飾物有且隻有一個,若不巧多人看中了同一個,那就各憑本事,搶到手算赢。但不許殺戮!一個時辰為限,超時落選。可有異議?”見沒人說話,又說,“各仙門密切關注着你們的一舉一動,大家好好表現,争取掙個好前程!”
謝輕雲和夜月燦随着衆人先走,顧長風走在最後面,心不在焉。
“長風……”莫待柔聲喚道,“你不必挂念我。從前,你常說想去名劍山莊見識天下名劍。現在機會來了,切莫因為我而放棄。你要努力實現自己的心願,别再事事以我為念,好麼?”或許是因為太陽的緣故,他一向冷淡的話語有了溫度。
顧長風定定地看着他,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轉身走了。
莫待目送他遠去,目光黯然。他靠着老樹靜思養神,消磨時光,不知不覺竟睡着了。睡夢中,他看見少年時的顧長風臉上沾染了煙塵,正在竈間切肉剔骨,做菜熬湯……
等在外面的人有的是落選者,有的純屬是看熱鬧,有的是陪考的親朋,有的是随侍的家仆。他們三三兩兩,成群結隊,聊着這場盛事,猜想誰能奪冠,竟比當事人還要興奮。不遠處,一名神情慵倦,氣宇不凡的中年男子抱着劍,和莫待一樣不理身邊的吵鬧,借着樹的陰涼獨自曬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