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巍思腳步不知不覺間虛浮些許,老師沒跟他直說過,但這麼多年的陪伴和教導,說沒有這個意思也是不可能的。更何況,以老師對他的偏愛,他就算在外面說他要接老師的衣缽,老師也隻會高興。
劉巍思深吸一口氣,停下腳步,看着姜新宇,鄭重道:“是,老師說過。”
姜新宇臉上的笑容一點沒少,仿佛早就預料到這個回答:“那看來,老師要有兩個傳人了。”
兩個傳人,什麼意思?劉巍思明顯怔了一下,這話從姜新宇嘴裡說出來,是老師答應過他什麼嗎?無論如何,姜新宇一定會是老師的傳人嗎?
“不過,劉師兄不是本地人,以後應該也不會留在這裡吧?傳不傳人的,也不好說。”
劉巍思看着眼前人勝券在握的神情,默默握緊了拳頭。
姜新宇似乎說夠了,手往兜裡一揣,不緊不慢道:“就送到這裡吧,劉師兄,回見。”說罷轉身要走,可腳步還沒踏出去,卻被牢牢鉗住了肩膀。姜新宇一愣,正要問什麼,餘光隻見拳頭揮來,臉上結結實實地挨了一下狠的,當即“啊”一聲叫了出來。
劉巍思氣血上腦,竟未覺不妥,不僅不停手,反而上前揪住姜新宇,再次揮拳相向。
黑暗中,姜新宇慘叫連連。
事情鬧得很大,姜家的小公子從嚴先生家裡出來就被嚴先生的學生打了,還打得鼻青臉腫根本不能見人。嚴先生甚至沒空去問前因後果,隻讓劉巍思呆在家裡不要亂跑,便帶着易堂生匆匆忙忙上姜家賠禮道歉。
劉巍思窩在沙發裡,抱着雙膝,慢慢地蜷成一團。當時不知道怕,現在出事了,知道複盤了,可是複盤也沒有什麼用,那個時候他是沒辦法冷靜的。
可是他為什麼不冷靜呢?他為什麼那樣生氣呢?左不過是因為姜新宇講了些什麼傳人的屁話,這些事他本該回家來問老師的,但是他沒有,他輕易地被激怒了。
也許激怒他就是姜新宇的真實目的,以此來迫使他退出這個師門,或者是讓出所謂傳人的位置,他實在不該中計的。
更何況,他跟着老師這麼多年,怎麼能因為姜新宇的幾句話就對他和老師之間的情誼産生懷疑?
不知道老師和大師兄到姜家又是什麼光景。
嚴先生和易堂生在姜家自然沒有什麼好光景,就算嚴先生的地位在那裡,但到底勢單力孤,又是理虧的一方,面對人家一屋子的教授和研究員,隻得一再賠笑道歉,說些小孩子不懂事,自己管教不嚴一類的話,又連連保證以後這樣的事不會發生,末了還提起自己手裡有個新題目,不知道新宇有沒有興趣。
一整天下來,嚴先生笑得臉都僵了,離開姜家的時候身體一晃,差點沒有站穩。易堂生連忙扶住老師:“老師,您沒事吧?”
嚴先生緩了一會兒,擺擺手道:“沒事,回去吧。”
“巍思也真是不懂事,都多大的人了,還這麼沖動胡來,老師您就是太寵着他了,平日裡什麼都由着他的性子,經了這回事,您可不能再這樣了,男孩子,管得嚴些是應該的,否則将來走錯了路,可就晚了!”易堂生勸了許多,可見老師一臉倦态,估計也是聽不進去,心想勸老師是沒用的了。
師生倆回到家,剛進門就見劉巍思從沙發上站起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嚴先生累得不行了,連話也說不出來,可易堂生卻還有勁,一看劉巍思那模樣,氣不打一出來,大步上前揪住他的衣領,将人拖進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