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完教鞭,劉巍思幾乎不能坐了,站着吃完飯,在客廳陪老師說話也隻能跪着,上身靠在老師腿上:“老師,我們第一次讀書彙報我就寫這個成嗎?反正看也看了。”
“當然可以,隻要是認真讀認真寫的都可以。”嚴先生給他倒了一杯茶,“你們第一次彙報是什麼時候?”
劉巍思接過茶,道:“之前通知是說第四周,這已經兩周過去了,我得趕緊寫。”
“是要趕緊寫,寫了老師給你看看,改得好點再去彙報。你們這次彙報是紀老師主持?”
“應該是吧,紀老師是系主任,學科負責人,應該是他吧。”
劉巍思沒有想到,他與老師在這一天晚飯後閑談起的事情在後來竟然成為了他們這一群學生中難以忘懷的名場面。
紀老師把他們每個人的讀書彙報都罵了個狗血淋頭。
“莊遂平,你寫的什麼東西?你沒讀過本科,難道連一篇論文都沒看過?你看看你這個題目,是論文嗎?還有框架,你連個框架都沒有,給我擱這寫美文?我是不是得稱呼您一聲莊先生了呀,學術散文都寫上了,讓你看書看書,一個月了就看出這種狗屁來給我?”
莊遂平捏着自己的讀書彙報,一直默默挨罵,沒敢擡頭。
紀老師氣不打一處來,瞪了他好久才轉向一旁的劉巍思:“劉巍思,你幾年級了知道嗎?你的問題意識呢?還在這裡給我寫讀後感?跟本科一模一樣,你有長進沒有?怎麼?你要拿着這篇文章去發那些本科小娃娃辦的刊物嗎?等着刊出來丢你老師的臉,丢我的臉!”
劉巍思也被罵得大氣不敢出,看着自己的讀書彙報題目,心想也沒有那麼差吧,老師都說了,讀書彙報什麼的隻是交流而已,又不要拿去發表,幹嘛要那麼十全十美?
紀老師在他們的讀書彙報上面做滿了紅色批注,一個個丢回去給他們:“都給我回去改,不要以為彙報完了就沒事了,不改的,你們期末的學術交流分就等着吃零蛋!”
“知道了,老師。”幾人稀稀落落地應聲,蔫得像被霜打過的茄子。
“劉巍思,跟我來。”
劉巍思收拾東西的手一僵,擡頭正好對上莊遂平的目光,一時間竟不知如何解釋,又不敢違抗紀老師的話,隻得硬着頭皮繞開莊遂平,跟了出去。
熟悉的辦公室裡,紀老師往椅子上一坐,見學生跟了進來,二話不說拿起戒尺敲了敲桌邊。
也許是研究生導師制與本科并不一樣的緣故,也許是莊遂平的原因,劉巍思很難再像過去一樣心安理得地接受紀老師的懲罰。他知道紀老師是為他好,知道紀老師并沒有打錯他,但是這一切,這把戒尺、這些責打和訓誡,都本該屬于另一個人。
但是他沒有辦法,如果他今天從這間辦公室沖出去,他的老師就會帶着他上紀老師的門道歉求原諒,轉頭嚴先生的學生不知輕重的傳聞就會傳遍學院,他會連累老師,讓老師蒙羞。
劉巍思照舊,把東西放在桌角,随後走到紀老師身旁,順從地褪下褲子,雙手撐在桌上。
他一閉眼,就會看見莊遂平不解而失落的眼神,甚至聽見莊遂平就在他耳邊問,紀老師怎麼總是叫你過去?你跟紀老師都談些什麼呀?你跟紀老師關系很好嗎?
“老師……”
“啪!”戒尺猝不及防抽了下去,紀老師咬牙切齒:“叫我老師是吧?叫我老師就給我閉嘴!”
紀老師下手太重了,劉巍思幾乎咬掉舌頭,再不敢亂說話,閉緊了嘴巴挨打。身後戒尺如夏日急雨,“噼裡啪啦”抽在他屁股上,很快就把那兩團肉打得發燙。
“你老師最近沒舍得收拾你是吧?這樣的文章也拿去彙報,你丢不丢人?三個學生,就你從我們學校升上來的,你還不如别人!老師們在你身上不夠費心是不是?你對得起誰?你回去好意思跟嚴先生說你彙報了什麼狗屁玩意嗎?”紀老師氣急了,每罵一句就狠狠抽一下戒尺,直将那兩團肉抽得滿布尺痕,紅成一片。
劉巍思渾身上下都熱了,額上漸漸冒出汗珠,隻能咬牙認錯:“對不起,老師,我知道錯了……”
“錯了?挨打就知道錯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不就是偷懶嗎?以為讀書彙報不是大事就可以糊弄……”
“老師,老師……”劉巍思口幹舌燥,“好像、好像有人敲門……”
紀老師這會才不管有沒有人敲門,隻一門心思教訓他:“還聽得到人敲門,怎麼?是我打太輕了?”說罷,戒尺繼續如雨滴般砸落,片刻不緩,劉巍思受不了這個疼,屁股不住扭動起來。
可是真的有人在敲門,他還聽見了聲音,好像在問紀老師在不在,劉巍思忽然一陣恐慌——他剛才反鎖門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