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森’自己機械一般活着——與其說‘傑森’是如同他那樣在當時剛剛複活時的在迷茫,在混亂之中找到出路,倒不如說‘傑森’他自己已經是過分精确地定位了自己想要的事實。即便這是他在極端偏執的精神狀态中做出的抉擇,但傑森貓自身也無從且無權在這種旁觀的凝視下判斷對錯。
——除去他自己想要真的殺了蝙蝠、又或許加個提姆這一點來說,哪怕是其他的計劃部分,包括想要殺了阿卡姆瘋人院的所有人,他自己也并不感到有什麼多餘的厭惡心理。
他做出這種決斷是一種更深層次的必然。
縱然是有喪鐘的挑撥,但是事實上在傑森貓看來,他恐怕遲早都會做出——可能哪怕是無意識的,在實施自己計劃時順帶的清洗行為。
這是屬于受害者的一種理所當然的,以血清洗痛苦的選擇。
假如受害者選擇原諒施害者,那是因為他想要重新繼續‘生活下去’;但是如果不選擇原諒施害者繼續憎恨并且施以報複,那也沒有人能夠站在道德制高點上以此來指責對方。
甚至如果站在‘傑森’的立場而言,對他而言,或許蝙蝠俠也同樣是‘旁觀者’的身份——而也因此,他絕對不會在對方沒有付出任何慘重代價時就這麼毫無緣故的選擇原諒他。
對于‘傑森’而言,他所忍受的痛苦已經到達到了一種飽和的極限。無論是誰都絕對無法讓他停下腳步——甚至在這之上,他的複仇其本身也未嘗不是他給自己找到的某種活下去的意義與理由。
【…作為雇傭兵你不會忠于我——也不會忠于任何人,而等到我的複仇結束的時候,你已經會厭倦這種定居的生活,然後離開這裡。】
‘傑森’習慣性與其他人拉開關系,拒絕與他人進行更深意義上的聯絡。
但是在另一方面而言,卻也又是隐隐約約的試圖向着唯一知道他曾經身份的人,索要更多。
他無意識地說出了他認為的關于喪鐘之後的安排,可是越是強調這些就也在另一重意義上意味着他自己也在乎這些——并不是說‘傑森’自己的那份已然言明的殺意是假的,對于如今的他而言,如果真的有人背叛他,那麼他隻會理所當然地用這種手段背叛者的生命。
紅黑色的玳瑁貓看着外面的景色想到。
隻是說,以其實‘傑森’自己的冷酷與城府程度,他自己應該完全清楚這種威脅不應該訴之于口——更何況他威脅的還是會對這種口頭威脅嗤之以鼻的喪鐘。
這種話語在當時與其說是威脅而言,反而在聯系下整體之後看起來更像是一種無意識的索取——一種潛意識的,對自己‘想要信任’的人的‘撒嬌’。
而他的确是獲得了自己想要的,喪鐘看着他,不知真假地說出了屬于他的承諾。
————————
羅伊貓貓壓低了自己的耳朵,瞳孔下意識地放大以更好地接收光線,看着窗外的兩人。
‘傑森’短暫地笑了——即便此時看上去也僅僅隻是一種像是嘲弄的、諷刺的笑容——但相對于平常的那種要麼冷酷漠然的神情,要麼冷淡而充斥着暴戾的惡意的笑而言,現在的這種笑容顯得是那麼的罕見而珍貴。
然而,他卻是因為被喪鐘的話語而罕有地露出了這樣瞬間放松的神情。
————是因為他與喪鐘,曾經的過去,狼狽不堪的某個瞬間的回憶而露出了笑。
曾經或許狼狽不堪到甚至難以對蝙蝠啟齒的事情——如今甚至連身為‘羅賓’的過去回憶都徹底舍棄,到了現在卻反而是能夠讓他能夠在忙碌之中極度難得的,願意停下腳步重新回首看待甚至願意和另一個當事人談及的事情。
羅伊貓自己曾經身為少年英雄,相當明白這種不甘難堪的感覺——特别是當你的監護人還是個混球英雄的時候,仿佛每一次暴露出來的失敗,都是在他的那份内心裡的檔案上添加上一抹難看至極的評價。
……‘傑森’會選擇在此時‘信任’喪鐘,甚至就算把虛弱和創傷暴露給他看也依舊态度坦然,除了别無選擇的殘酷無奈之外,大概或許就是一種延續自羅賓時期的潛意識思維。
因為——
‘喪鐘是不會殺了我的。’
“不會潛伏又沒耐心的話,就算是你,孩子。也不能夠指望我手軟不在那個時候撂倒你吧。”
“你可基本上不算是什麼‘人類’了,斯萊德。”‘傑森’似乎無語于這一點,他開口評價着,顯然喪鐘的正面作戰能力和當年初出道的羅賓根本不屬于同一個級别的水準。
“你也是。”
白發的獨眼男人略略彎腰低頭,看着‘傑森’的雙眼。這句隻有兩個單詞組成的短句從他口中吐出,好像僅僅隻是輕飄飄的一句單純的話語,但又好像是極其認真的警示與提醒。
随即在羅伊眼中,僅此不過隻說了這麼一句話,斯萊德·威爾遜就輕輕松松地放過了‘傑森’。沒有再刻意地繼續說些什麼在他聽起來都有些過分刺耳的話語。
“——畢竟是你的基地,現在在你的身體完全恢複的情況下去确切的用自己的腳測量這塊地方吧,哪裡要是不符合心意立即就能夠改。”
“哦,對了。指揮官的卧室區我也沒改,就是可能多了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