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好幾次拙劣的模仿能看出來,其實我特别期待這個名場面。
然而與預想的完全不一樣。
說好的号角聲響,舉刀宣誓呢?
說好的旌旗獵獵,一呼百應呢?
最重要的是,為什麼沒能親耳聽見明智光秀說這句經典台詞嘛!簡直血虧。
“咱能理解您的心情,忍耐一下。”吉行低聲安撫我的情緒,轉頭向來報信的分隊長表示我們已經收到命令,會按照明智光秀的吩咐做事。
矢野源右衛門扯動缰繩、戰馬順從調轉方向。我本以為他會原路返回,不料那個人突然回頭,冷不丁的出聲。
“坂本。”
“诶?”
下意識回應,吉行伸手捂住我的嘴,“在,有事情忘記交代嗎,分隊長。”
“不,沒什麼。”大胡子神色怪異的看我一眼,搖搖頭說,“你加入的時間雖然不長,卻深得主公信賴,有一點希望你謹記。此乃我等向主公獻上忠誠之戰,但家眷的性命并不包含其中。”
“山下不遠就是桂川,如果你還有留戀,就把你的女人留在河的這邊吧。沒必要讓婦孺也跟着一同涉險。”
吉行的身體一僵,不用回頭就能感覺到他的尴尬。
果然被識破了。
雖然騎兵隊伍共乘一馬的不隻是我們(為節約戰備),但遮遮掩掩的裝扮反而更加顯眼。
“感謝您的忠告。”
我扯下遮面的布巾,“恐怕您誤會了。即使離開隊伍,在這個世界(時間)我也沒有可以容身的地方。既無退路,便隻有前進。我雖力量微薄,希望幫上光秀大人的忙的忠心與大家都是一樣的。我說的沒錯吧,小叔?”
聽見我對吉行的稱呼,面前的大胡子愣住了。
“抱歉抱歉,我家的孩子從小在山裡長大、缺乏禮節。”吉行尬笑着用手摁住我的頭頂,強迫我低下頭,“正因如此咱才把她帶在身邊,放任她自己生活還不知要捅出多少簍子。”
“哈哈哈!該道歉的是我,是我看走眼。”
分隊長拍腿大笑,“膽色異于尋常女子,或許在之後能被光秀大人賞識,成長為不遜于巴禦前的武士。”
“這個嘛...哈哈。”
我撓撓臉頰,火辣辣的。
吹牛吹大了。
來自後世的我的觀點超越這個時代的認知,在當地人眼中我的言行恐怕是最為離經叛道的了,被當做瘋子對待也不奇怪。
但是這位大胡子分隊長卻用“巴禦前”來稱贊我,受之有愧。
好在他沒有繼續追問下去,确定他走遠,我整個人洩了氣,趴在馬背上。
“我是不是說太多給你闖禍了?”
“不,您說的很好。”
吉行和不遠處的山伏交換了眼神,山伏投來贊許的目光,驅馬靠近。
“既無退路,唯有前行。”山伏國廣握住缰繩的手收緊,“您的命令(決意)小僧領受,定不辱主命。”
*
大部隊浩浩湯湯渡過桂川,步兵隊伍更換上輕便的草鞋,騎兵舍棄馬蹄鐵,火铳隊伍手持分為幾份的火繩,随時準備引燃。狐之助趁機靠近,帶來長谷部他們的口信。
“此處距離本能寺不到十公裡,沿大路前行不遠,有數條通往京都的小路。”
“隻是織田信長命人在本能寺周圍挖了許多溝壑,多餘的土堆成堡壘,奉命駐守臨時城門的士兵比曆史記載中多出三倍.....”狐之助面露難色,“原本應該下榻妙覺寺的織田信忠留在了本能寺,加上其帶來的守衛,本能寺如今密不透風,強攻十分不易。”
“長谷部大人和藥研大人向您請求指令,是否需要脫離明智光秀的隊伍,選擇小路迂回呢?”
我撐在馬背上,遠遠望見燈火。天色将明,那些薄弱稀疏的光亮與天上的星星融在一起,不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