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鶴薇叫住她:“和誰商量?”
“你甭管,反正現在的你也不認識。”程映秋抓着手機往外疾走。
初來乍到的李鶴薇無可奈何,計劃着走一步算一步。醫生體查時,護士已經幫忙取下手背的針頭,這會兒活動自如的她摸索到病房衛生間。
掩住門,李鶴薇轉身望向洗漱鏡中典型濃顔系的面孔,瞬間怔住。
這張臉和現實的她生得别無二緻,柳眉深目,高鼻瓊唇,還是那副不笑的時候準能讓人退避三舍的模樣,至于發型,自己嫌黑長直看着太過闆正,燙的法式波浪卷,所以稍微有點差别。
李鶴薇擰開龍頭,單手接住清水抹了把臉。冷靜下來,她思索着穿書應該會綁定系統,引導宿主逐步達成目标,但她來到這裡将近半個小時,完全無人問津。
她甚至不了解小說的人物和基本設定,更别提劇情的發展,生存下去或許可能,但怎麼回到現實?
大概感知到她的困惑,李鶴薇耳邊莫名響起奇怪的機械女聲:“親愛的宿主,由于小說爛尾,作者架構的世界不能配備系統,請自行完成任務。”
“任務,什麼任務?”
“陶聆。”畫外音提示相關人物,并未挑明,聲音戛然而止。
小說中的陶聆因公殉職,難道任務是幫她逆天改命?李鶴薇暗自琢磨,對陶聆的好奇心達到頂峰。她穩住起伏的情緒,将濕紙巾扔進垃圾桶,正要開門出去,有人敲門。
“薇姐,你還好嗎?”興許帶着點小心翼翼的緣故,她聲音微涼,似山間的晨霧。
不是程映秋,李鶴薇推測:“陶聆?”
門外的陶聆輕輕嗯一聲。
李鶴薇伸手擰動圓鎖,打開門,低飽和度的光線下,近在咫尺的陶聆穿着白色襯衣,深色九分牛仔褲,中等身高,看着比170的自己稍矮七八厘米。
眼前的人後退半步,沒有說話,明顯在等她先開口。
“我沒事。”李鶴薇不由自主打量着她。
清秀的眉,明澈的眸,齊頸的短發細軟,整個人瞧着白淨乖巧,長相頗有些雲霧缭繞,山隐水迢的宋畫韻味,但骨子裡似乎透着一股野草般的韌勁兒。
端詳的目光太過直白,惹得陶聆不經意蹙眉。李鶴薇後知後覺,連忙說:“抱歉。”
陶聆有些不自在:“沒什麼。”
李鶴薇恍惚覺得難道她和原主關系不好?
生疏,尴尬。
來不及細想怎麼緩和氣氛,走廊聊完電話的程映秋恰巧進來,打破沉寂:“你們杵在門口幹嘛?”她招呼陶聆往裡面走,“我姐現在腦子不好使,你别見怪。”
“不會。”陶聆跟上她腳步,在床邊的陪護椅坐下。
“瓊姨聯系了蜀江的醫院,明早轉院。”程映秋瞅着李鶴薇躺回病床,曉得她疑惑,翻出手機相冊,耐心給她解釋。
當年20歲的李玉瓊在工商銀行做櫃員,結識帶着弟弟來縣城打工的吳永。因為對方燒得一手好菜,為人忠厚老實,李玉瓊很快答應他的追求。兩人交往半年結婚,第二年女兒降生,孩子随母姓。
李鶴薇五歲那年,李玉瓊将同在銀行工作的學妹程稚嬌介紹給吳永的弟弟吳聰,沒有多加撮合,任其自由發展。哪知道他們一拍即合,年底辦酒席,隔年程映秋呱呱墜地。
所以李鶴薇和程映秋雖是堂姐妹,卻并不同姓。
程映秋問:“姐,你有沒有印象?”
李鶴薇聽得雲裡霧裡,扶額搖頭。
“陶聆的爸媽在菜市場擺攤賣魚,我們餐館的魚貨都是她家供給。”
上個世紀九十年代末,程李兩家湊錢盤下一間門市,經營起隻有五張餐桌的飯館。李玉瓊聰慧,提議主推葷素搭配的套餐,吳永和吳聰采納,即刻着手準備,不管大事小事都親力親為。套餐推出後,因其分量足,味道可口,價格實惠,街坊鄰裡一傳十十傳百,飯館的生意也愈發紅火。
八年後,随着時代的發展,經濟飛速增長,蒲辰縣成功脫貧,撤縣設市,縣級市,由省會城市蜀江代管。
人們能夠填飽肚子,開始挖空心思尋求新奇的美食,滿足口腹之欲。
那時,李玉瓊和程稚嬌已經晉升銀行管理層,年薪豐厚,積攢不少錢。于是四人經過合計,租下新城臨街200平米的商鋪,裝修後,取名“胡子私房菜”,定位為中高檔餐館,開業不過半個月,赢得許多顧客的青睐。
程映秋說得口幹舌燥,側身翻找腿邊的背包,拿出一瓶礦泉水。她擰着瓶蓋,餘光瞥見包裡李鶴薇的手機屏幕閃動着名字,順手掏出來,遞給床上的人。
“有人找。”
李鶴薇握着手機,目視着備注名:信息侯江。
從始至終沉默不語的陶聆顯然瞧出她的困惑,溫聲提醒:“情報信息中隊的侯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