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木大片大片誕生,枝葉蔥郁,鋪天蓋地将蜘蛛圍困。冉清绫回頭,躍上腳下升起的葉片,每從舊的葉子上借力躍起,新的葉片就立刻準确無誤地出現在落腳之處,配合嚴絲合縫,不留破綻。
試圖從森林囚籠空隙沖出的李如苦八腳蹬地,然而借力瞬間,大地震顫崩裂,土石劈啪作響,裂開一道巨大的溝壑,他墜入裂縫。
秦殊露出微笑,和少女對視的眼眸彎起:“還挺默契。”
枝條探入裂隙,借助被操縱着鼓起的泥土接連不斷播撒種子,再迅速生根發芽。荊棘避開附肢上打磨鋒利的部分,靈巧地攀上附肢根部,将它們連根扯下。
動作稍稍遲緩,收短尾部絲線,李如苦對突如其來的疼痛隻是皺了皺眉,掌心凝聚出一團毒霧。
看來是輕敵了。
細長絲線穿過枝葉,纏繞縮緊,樹木枯萎化作塵埃。李如苦破繭化為人形,從樹林織成的繭中羽化。
絲線絞碎樹幹,毒液吞噬樹葉,青黑色的浸毒碎片被劇烈動作産生的風揚起,如一場紛紛揚揚的死亡之雪,僅僅氣浪便使他腳下的青草連根掀起,翻滾數十米。
崩裂而出的絲線被重新生長的植物一一阻擋。冉清绫控制土堆擋下漏網之魚,不假思索于空中邁開步伐,躲過幾股濺射的毒液,腳下幾乎同時生長出大片的綠葉,成為新的支撐點。少女敏捷地穿過不斷生長出的樹木,終于再次回歸地面,穩穩握住秦殊的手。
她眼中淚光閃爍,手背抹去淚水。
于是,泥土鑄成堡壘,藤蔓紮根牆壁,荊棘從内壁向李如苦席卷。毒液能腐蝕荊棘,卻讓他錯失良機,被更加堅韌的屏障圍困。
“地縛靈。”
堡壘中傳來李如苦平靜的聲音:“三境中期。”
黑暗中的他手中鐮刀由虛幻凝實,漆黑的眼眸不曾眨動,無喜無悲,好似死神降臨。
泥土在震顫。
不斷四濺的毒液已不滿足于隻腐蝕植物,堅硬的石塊表面緩緩出現泡沫,小小的孔隙開裂、擴大、覆蓋。
靈力波動越來越強烈,哪怕二人合力壓制,也無法阻止屏障的崩裂。堡壘發出陣陣轟鳴,如同被獵人圍攻的巨象,岩石和藤蔓緊緊相連,無可避免地生死與共。
堡壘表面被瑰麗的色彩暈染,黑白的煙氣蒸騰。
那種毒液順着靈力往來的絲線,攀附向前,加大着他們的負荷。
大量消耗的法力讓丹田幾近空虛,修為高些的秦殊額頭尚且冒出冷汗,更不必說隻有二境前期的冉清绫。空洞的透支感擴散全身,臉色肉眼可見地蒼白下去,就連唇上血色都逐漸衰退。
“回去。”
黑白交織的身影透出煙塵,即便勝利也不曾展現笑容,比起普遍情感強烈的妖族,他更像是——冰冷的機器。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附着了隻針對冉清绫的精神攻擊,如同刺入腦海的利刃,不斷重複嗡鳴。靈力本就透支的少女幾乎瞬間就失去反抗能力,木然地向後倒去。
體内靈力隻剩兩分,秦殊摟住神志不清的冉清绫,眼神充滿凝重。對方的實力,至少到了五境。方才能夠與他周旋,不過是地縛靈對此地靈脈的應用罷了。
樹木再次從李如苦身前破土而出,如一堵堵牆壁。
巨樹、灌木、藤蔓、草叢,無數植物郁郁蔥蔥,阻擋着李如苦的腳步。
但秦殊知道,自己已是強弩之末。那些毒液能掌握法力的根源,侵蝕他的丹田。若非地縛靈能夠借助整片區域的靈脈,自己連敵人的衣擺都碰不到。
所有阻礙都于毒液侵蝕下化為腐朽,李如苦來到秦殊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