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邊——
“你殺了妖族?”錦袍束發的男人緩步走來,居高臨下地望着墨雲溪。
手臂的血液順劍柄滾落,滑入劍刃的凹槽,三四道痕迹最終彙成一股,滴入泥土。墨雲溪的發絲淩亂,呼吸沉重,勉強擡頭:“是失控的妖族,和天界有關。”
“天界。”妖皇的眼神變得幽暗,看似周到地扶起墨雲溪,把解藥塞進他嘴裡,唇邊依舊是富有深意的微笑,“天帝之争,到現在都還沒有結果,也許是和其中某派有些關系。”
說到這裡,他話鋒卻陡然一轉,“那麼,你即便如此,也要守護的人……是誰呢?”
模糊的血肉蠕動着複原,料想衣料之下的皮膚必然十分可怖。墨雲溪恢複些許體力,神色自若地反駁:“妖皇大人都能為人族女子派出大軍,我舍身救美也不算稀奇。”
墨雲溪在威脅他。
妖皇心裡清楚,尋找未婚妻不過是個引子,真正的目的大家都心知肚明,更何況所謂未婚妻,本身也是神器。在那之前,不能讓一直虎視眈眈的家夥們知道。
“的确,的确。”墨清淵哈哈大笑,仿佛剛才談論的隻是兄弟間的小事,“墨兄得到摯愛,我自然欣喜。至于搗亂的天族……我得到神器之後定然打壓他們,為墨兄出氣。”
“那到時就有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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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想象中的慘劇并沒有發生,花紅隻是一臉疑惑地表示自己不知道什麼珍惜靈草。
看樣子是有人假扮。幾人如此思考,聚集在景霄住所。
經曆一系列變故的柳逸商變得寡言,黑曜石般的眼瞳黯淡無光,手指攥緊衣擺,沉默不語。
說實話,沈怆詩并不擅長應對小朋友這種種類千奇百怪的生物。無論是突如其來的吵鬧,還是莫名其妙的捉弄,她都是抗拒的。
她敢打包票,自己失憶之前,面對的一定都是一步成人的智能生物。
内心掙紮半天,她動作僵硬地伸手,摸摸少年的腦袋:“也,不是你的錯,我們要一起找到背後謀劃的人。”
“事已至此,不如去找找蔡城主。”景霄搖着酒葫蘆,聽不到水流響聲,洩氣地把它放在旁邊,“天族倒還在其次,倒是妖族,啧。”
“妖族?”柳池月皺眉。
“你們有所不知,這幾日我接到的委托,都是清理城邊妖獸。按照我的經驗,這種情況,是獸潮将至的預兆。”提到獸潮,景霄的神情難得嚴肅。
記憶之中,幾十年前的衛傾州也遭遇過獸潮。
當時人族節節敗退,皇族甚至下令放棄衛傾州。唯有背負“小懷風将軍”之稱的前蕭家家主堅持不肯撤退,看準獸潮薄弱之時,趁機奪回衛傾州。蕭家卻因此獲罪,逐漸走向衰弱。
“即便智慧強大如當時的蕭家家主,衛傾州也被獸潮占領過一段時間,平民百姓死傷無數,伏屍百萬,流血千裡,到處都是野獸與人類的殘骸,咬痕密布,難以直視。”景霄眉頭緊鎖,指節不由自主地發力,似乎自己就是那場戰争的親曆者。
柳池月沉默半晌,補充道:“衛傾州當年的獸潮是魔族神偷門謀劃的,妖獸沾染魔氣,戰鬥力會更可怕。這次,聲勢會小些。”
一直在旁邊靜默聽着的顧南焱忽然像被雷劈了似的,轉頭與同樣驚訝的沈怆詩對視,金紅色的鳳眸裡閃過一行信息——
神偷門,不是早就滅門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