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甯像看到了什麼新鮮事似得,問道:“你還不服?”
她右手已經握住了腰間的白蛇鞭,似乎在等着顧笑點頭,然後直接給她抽個開花。
一直在裝不存在的劉天渝看到阮甯的手摸上了鞭子,頓時心頭一緊。
一方面,顧成嶺知道遊衍之和顧笑不大對付靠譜,特地讓他在這裡看着;另一方面,他幾乎要被彭子明的目光給瞪死了。
劉天渝心急如焚地看着眼前這對劍拔弩張的母女。因為他知道,顧笑可能還真的說得出來,阮甯也真的抽得下去。
他清了清嗓子,“咳——”
隻聽到顧笑幹淨利落地回了一個字,“服。”
劉天渝勸和的話被卡在喉嚨裡。
阮甯挑起眉毛,好像覺得這個答案十分新鮮。
彭子明也驚訝地擡起頭。可當他看到顧笑冷地像是石頭的側臉時,就立刻知道接下來要糟。
果不其然,顧笑接着說道:“技不如人,有什麼不服的。” 說完便回過頭去,挑釁地和阮甯對視。
阮甯不怒反笑,“你是不是覺得,翅膀長硬了自己就可以飛了?”
顧笑正要開口,結果被遊衍之按住了肩膀。
遊衍之是很想顧笑吃點教訓的,可他知道若是顧笑這句話說出來——怕是“流觞曲水”要毀了左偏唐。
他内心不忍,遂跑上去勸架:“三當家,不勞煩你的鞭子,這……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明天早上她去校場練劍,我順便教訓一下。”
阮甯懶得看他一眼,“剛才說要罰的也是你”。
遊衍之一愣,一旁劉天渝苦笑着搖頭,打算自己開口。
這時候,忽然外面傳來一陣十分雜亂的腳步聲。
白下堂是整個遼城關議事的的地方,首先閑人免進,然後進來的人都要保持肅靜,奔跑喧嘩之類的,是要送偏堂受罰的。
這次這個倒黴蛋,不但奔跑了并不肅靜:“不……不好了!……顧……大師父要取那把刀!”
這是劉殖的聲音。阮甯拿鞭子的手一頓,回頭看到小胖子整個人挂在偏堂的門口,因為跑得過猛還說話不住喘氣。
阮甯皺眉,“你不會和你劉師父學學輕功麼?什麼刀?”
劉殖臉色已經漲得通紅,見說不通,急得氣喘籲籲地比劃道:“就是那個……什麼雲什麼波那個。”
阮甯臉色一變,“什麼?他要取‘碎雲破風’?“
就連劉天渝的臉色也變了,他一轉眼已經如同掠到了劉殖面前,抓住他的肩膀問道:“誰來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劉殖這是第一次看到“雁無痕”的輕功,感覺比彭子明要輕快多了,已經看的目瞪口呆。
“我……我不知道……”他說,“我就看到他們在和一個灰衣的弟子說話,然後我就聽到他說,取刀……因為大師父已經很多年沒用過刀了,我覺得奇怪……才……”
他話音還沒有落,阮甯已經先沖了出去。
“不是很多年,是二十年。”她的身影如同一片紫色的雲朵,隻留下這一片餘韻。
“我們也去看看。”遊衍之和劉天渝臉色嚴峻,跟着阮甯背後匆匆離去了。
頓時間,左偏堂就隻剩下了他們三個人,顧笑還跪着,彭子明先一步爬了起來,急切地問道,“然後呢?别賣關子。”
小胖子收起了剛才驚慌失措的臉,眯起眼睛,對他露出一個狡黠的笑,“然後,我好像聽到大師父說的是這刀要磨了之類的。”
彭子明擡起頭,用一種複雜的表情看着他。
顧笑低着頭,不過彭子明發現她的背在微微顫抖。她在笑。
劉殖沒看見彭子明眼神“你要完”的擔憂,以為顧笑是因為受了一次他的恩而不好意思擡頭,得意道:“顧師姐,你欠我一次人情啦。”
彭子明聽不下去了,站起來拍了下他的頭:“什麼人情,你啊,不如想想之後你師父知道你耍了她的時候會怎麼樣吧。”
劉殖滿不在乎:“不知道怎麼樣,反正她不會拿鞭子抽我。到時候我再裝個可憐。”他露出一種可憐兮兮的表情。
彭子明厭惡地看着他日漸豐滿圓滾的臉頰:“你以為小時候的招數,到現在還有用?”
劉殖笑道:“這你就不懂了。其實我師父的火,來得快去的也快。隻要抓住一個人抽一頓鞭子,那火就自然消退啦。“
他眼睛一轉,轉而得意地補充道,”彭師兄抓回來的那個人就在右偏堂。大師父和六師父正在問他事情,我看那個人油嘴滑舌挺可疑的,你娘去了把火撒在他身上,我們都可以逃過一劫。”
他一臉邀功的表情,昂首看着顧笑。
顧笑總算擡起頭,卻對他沒有什麼感激,悶聲悶氣地說道,”沒大沒小的,你管她要叫師父。”
接着她一隻手稱地,對劉殖說道,“……扶我一下,我也要去一趟右偏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