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葉甯竹微微笑道。
白桃重重地點了下頭,卻還是忍不住想哭。葉甯竹隻好繼續安撫她,同她許下承諾。
待沈珞來時,葉甯竹也同她說明了,并表示如果是沈昭,也會希望沈珞遠離危險。
她并非不明事理之人,知曉這一戰的危險程度,也知道自己處在幽州不僅會幫不上忙,還會讓沈昭擔心。
于是她應了下來,葉甯竹立即着手去籌備他們離開的事,趕在敵軍入埋伏之前将他們送離了幽州城。
送他們走時,葉甯竹長舒了口氣,沈昭站在一旁問道:“殿下認為我們能赢嗎?”
葉甯竹其實沒有十足的把握,卻不能擊潰軍心,隻好帶着十分信心道:“當然。”
“那我們便拼死一戰!”沈昭道。
二人回到軍營,便開始了日複一日的訓兵。直到哨塔來報已見到了遠方的行軍,衆人才分散前往山谷。
……
清晨中的山谷彌漫着霧氣,縱使他們已提前做好埋伏,卻也十分小心地警惕着周圍。走在前方的士兵下馬,叫停了後續的行軍,趴在地上仔細聽着動靜。
随後,他跑到葉甯竹與沈昭馬前彙報道:“沈副将,殿下,聽動靜,敵軍大概率還沒有進入山谷。”
沈昭看了一眼葉甯竹,瞧見對方神色平靜,于是按照他們計劃好的吩咐道:“先散開。”
他一揮手,衆人便各自朝着兩側山上而去,另一小部分人留在了山谷四周掩藏身影。
葉甯竹四處查看了一下,确保衆人沒露出破綻,便與沈昭一同撤至山上。他們等了許久,隔一段時間便有人來彙報一次,可卻始終沒有發現敵軍進入山谷的動作。
葉甯竹心裡突然變得焦急起來,難道敵軍勘破了他們的動向,所以故意不踏入山谷?她搖了搖頭,立馬否決了自己這個想法。無論是潛藏在幽州的梁國探子,亦或是被俘的梁國士兵,都無法在此時此刻與梁國傳信,他們沒道理會知道。
大約隻是因為他們曾在這個山谷上吃過虧,所以才會小心謹慎,遲遲不動。況且此時山谷之中霧氣太重,看不清前路,他們便會更加警惕。
葉甯竹等得起,于是吩咐着士兵們輪流休息,養精蓄銳。
待到山中霧氣散去後,葉甯竹站在山頭上,與沈昭一同望着遠處。前方士兵來報,梁軍已然在山中通行。
葉甯竹握緊了垂在身側的手,轉身朝着衆人道:“此戰不為國,隻為自己。”
她記起蘇鴻煊曾說的話——上了戰場,便抛卻生死。
可她希望所有人都能活着,親眼見到太平盛世的那一天。
沈昭騎上馬,揚聲道:“衆将士,随我一起,殺穿敵人!”
“殺,殺,殺!!!”
馬蹄聲四起,紛紛朝着山下而去,葉甯竹留在山上,指揮着留下來的弓箭手。
敵軍映入眼簾的一刹,葉甯竹擡起手,衆人紛紛拿起弓箭拉緊弓弦。她靜觀着敵軍與沈昭的距離,尚且遙遠,此刻射箭出去,會引起敵人反攻,她需得等待一個恰好的時機。
兩軍越來越近,梁國将軍似是發現了什麼,叫停了行軍。葉甯竹立刻揮手,數支箭羽出弓的刹那,山谷中的沈昭立即帶兵沖向敵人。
葉甯竹又是一揮手,将箭羽射向敵人後方,配合着沈昭的近戰,打亂了敵人的陣型。
可敵軍似是提前預料到了此事,很快便就反應了過來,主将一聲令下,前排士兵架起護盾,後側的弓箭手也不斷地朝兩側山上射出箭羽。
身側傳來一聲痛呼,葉甯竹立馬側頭看去,已然有人被箭羽射中。
她立刻下令命弓箭手後撤一步,也相繼在前方架起盾,預備軍頂上了受傷士兵的位置。護住自己不是難事,可如此一來,他們能為沈昭助力的便就少了很多。
葉甯竹眯起眼睛瞧着下方的敵人,搜尋着地方主将的位置。
那主将已然被數個護盾圍在中間,為了防備從高處射來的箭羽,他周圍的士兵舉着盾牌過了頭頂,完全不給一絲可乘之機。她繼而看向沈昭的位置,他們正與梁國前方的步兵交戰,奈何敵方人數衆多,他們很難突破。
葉甯竹從身側拿起一張弓,又放上三支箭羽,拉緊弓弦後找準方位,即刻便朝着敵人前線射去,為沈昭制造突圍的機會。
衆人瞧見葉甯竹的動作,也即刻調轉了方向,一支接着一支,但命中敵人的箭羽雖在少數,但卻為沈昭創造了很好的時機。他與衆人一同揮動手中的劍,沖出了這場人海。
再然後,敵軍便迅速撤退,沈昭見狀召集衆将士追擊。葉甯竹也騎上了馬,将弓箭手的指揮權交給了一個小将,自己則是跟上了沈昭的隊伍。
即将從山谷出去時,敵軍守将卻不再撤退,反倒是回過頭來,與沈昭一戰。
葉甯竹跟在後方,心覺不妙,卻來不及反應便投身于這一戰中去。她殺敵時,忍不住分心思考了一下現狀。敵軍突然回頭厮殺,是覺得自己在這一戰中必勝,還是有了什麼其它的想法。
她手上還有傷,握劍的手沒辦法用盡全力,隻能拼命擋着朝自己而來的刀劍。
一邊擋,一邊後撤,卻逐漸聽見了從後方而來的陣陣馬蹄聲。他們已然沒有援軍,怎麼可能會有人從後方支援。
葉甯竹偏過頭看向身後,看見奔在前方的那道身影時,一下子捂住嘴。
那人策馬奔來,身後是不知道從哪裡招來的兵。他替她擋住一切危難,從她身側飛馳而過,掃清了前路。
葉甯竹的視線緊緊地追随着他,他們好像很久未見,又好像從未分離。
她顫着聲,用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叫了一聲:“阿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