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鴻煊詐死離開幽州以後去了哪裡,又從哪裡招來這些援軍,如何知曉他們今日計劃。
葉甯竹滿心疑惑,卻不知從何問起。她見着敵軍節節敗退,蘇鴻煊與沈昭沖出了山谷,直擊敵方城池。
這場仗,他們赢了。
葉甯竹在軍中士兵的護衛下出了山谷,跟随大軍一同來到了攻下的梁國外城。
城中百姓尤在,他們遭受戰亂已久,苦不堪言,可梁國顯然并未給他們足夠的保障。
蘇鴻煊來時,帶來了另一則消息。
他說陛下已然下了旨,倘若梁國人肯歸順雲國,便接納他們回到幽州。
葉甯竹不知道他的話中幾分真幾分假,卻也找不到機會向他問個明白。因為蘇鴻煊一直被各種事物纏身,她隻能等在一旁。
蘇鴻煊被軍中士兵圍着時,有些歉意地看了一眼葉甯竹,大抵意思是忽略了她。
這些葉甯竹都能明白,蘇鴻煊先是整個幽州的主帥,然後才是她的愛人。家國大事面前,他們的小情小愛不值一提。
待到梁國百姓安置妥當,蘇鴻煊命人将他們一波一波送回幽州先行落腳,而後留了一部分兵力,在城中安營紮寨護衛還未離去的百姓,之後繼續對梁國發起進攻。
這時候他方才閑下來,能與葉甯竹好生談一談。
葉甯竹瞧見他周圍的人散去後,一步一步走過去,忍不住輕撫上他的臉,柔聲道:“我不是在做夢,對吧。”
蘇鴻煊握住她的手,放在手心裡摩挲片刻道:“當然不是。”
“這些日子你去了哪裡?”葉甯竹顫着聲音問道,“你是怎麼活下來的?郁青在幽州城中見到的那具焦屍又是什麼情況,為何會有我贈你的東西?”
談到此,蘇鴻煊感到十分抱歉。他攬過葉甯竹的肩,将她擁入懷中後道:“讓你擔心了。”
二人一同回到帳中,蘇鴻煊攬着她坐到床榻邊緣,“聽沈昭說你受傷了,我看看。”
他說罷,便自顧自地取下了葉甯竹手上的護腕。她的傷口及時上過藥,可并沒有完全康複,仍然每日都需要換藥。
蘇鴻煊拿來傷藥,仔細替她将傷口處理好後方才對這些時日以來的去向做了解釋。
早在一開始他就有了自己的計劃,如今幽州雖有兵力,可還是難以和梁國大軍抗衡,所以他需要召集更多的兵力。
在送走幽州城的百姓之後,蘇鴻煊有了周全的計劃,邊關城池之中,因戰事養精蓄銳的兵力不在少數,但能在此時借調兵力支援幽州的,卻唯有那麼幾座城。
他們更多選擇獨善其身,而蘇鴻煊明白,他不能以幽州主帥的身份去借兵。就像當初葉甯竹說的,他們面對此事,隻會選擇獨善其身,就和這麼多年來一直放任蘇鴻煊與整個幽州城自我存亡是一個道理。
所以他設計了這場詐死,讓自己人都相信了這件事,被逼無奈前往滄州避難。
滄州主将定然知曉了此事,于是主動選擇支援幽州,待這件事被傳往其他城池後,便沒有人能獨善其身了。
蘇鴻煊此番走遍了其他幾州,一是為确認援兵,而是為了從他們口中得到一個承諾。畢竟兵都已經派出去了,再撤回有損的也是各城的顔面。
而這個承諾便是,接納梁國的普通百姓,一視同仁。這樣,他們便可以為諸多流離失所的梁國百姓謀一個安身之所。
所以,他此前與梁國百姓說的,所謂陛下的旨意,從來都不存在。
葉甯竹想,以皇兄的性子,不懷疑蘇鴻煊此舉是謀反就不錯了,怎麼可能還會下旨接納梁國人。
“阿竹,抱歉,此前在京中不告而别。”蘇鴻煊坐到她的身側,滿眼都是歉意。
葉甯竹已經忘記了當時自己有多生氣了,她搖了搖頭道:“都過去了。”
“我一直瞞了你很多事,你不怨我?”蘇鴻煊反問。
葉甯竹垂下眼,她有什麼可怨的呢?蘇鴻煊做的所有事,都有他的道理,隻是在家國天下面前,她總是比不上的。
可這難道不就是她喜歡的樣子嗎?一個能與她心靈相惜,能與她有着共同的抱負,能将這個天下,所有百姓放在第一位的人。
這樣的人,她能怨什麼呢?
她側過身,緊緊盯着蘇鴻煊的雙眼,滿目柔情,一字一句道:“阿煊,我不會怨你。”
“你生來就是馳騁沙場的将士,又怎麼能為了我放棄你多年以來維持的一切呢?”葉甯竹笑了一下道,“至于那些你瞞着我的事,又何嘗不是為了我,為了這個國家。”
“我可以理解你,但你要記住你對我許下的承諾。”
原本溫存的時刻,葉甯竹卻突然想起了那個同心結,擡起頭質問道:“所以你為什麼丢掉了我送你的同心結?!”
其他事她都沒那麼生氣,唯獨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