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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竊光難覓(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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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後的事情蘇且光已經說完,他因發現血蠕秘密,在南夷之戰受傷回府療傷之時,被幕後黑手以借刀殺人之法放血而死。

這便是事情順其正向時間線發展後的大概模樣。

在這裡,蘇且光、朗月、蕭喜都已知事情全貌。

唯獨已死的柳芊芊除外。

她并不知道陳織夢意外受到信箋,并非順其自然抑或是她所以為的老天開眼,才得以發生的事情,而是蘇且光死後化作藥童卿卿之後故意布局後體現的其中一環。

她隻是知道她苦苦尋找的故人哪裡是什麼妖,她之所以尋不到蹤迹其實是因為故人早已死去。她也知道對方的真名并非她口口聲聲喊過的“蘇元卿”抑或是“卿卿”,而是那大名鼎鼎的“蘇且光”,是蘇府的嫡子,更是她爹柳浚為她謀得的好“丈夫”。

命運多舛,到頭來,彎彎繞繞不斷,終點永遠都是同一個人。

柳芊芊死前終于見到故人的模樣,時間倉促,除了幫蘇且光記下需要傳遞給外人的信息以外,他們甚至沒有多餘的時間叙上一叙。最終不過是默默含淚相望,不得觸碰,柳芊芊苦澀地咽下千言萬語,隻是說了那句格外熟耳的話:“柳若芊芊,且光難覓……竊光難覓…….我終于明白了。”

回憶裡的這句話……

“如果以後我有什麼得罪到你的事情,看在我教你武功的這件事上,你可以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原來是這個意思。

起碼,柳芊芊自認為在死前沒有誤會了别人,也算了結了憾事,說實話,沒什麼好惦記的了,反正。

回到夜風蕭瑟的蘇府内院裡,殘破不堪的祠堂沒入爛泥,等待腐敗,岑寂靜默的空氣中,濕氣漸漸凝落入土。

“最後,你為她做的那些事情,還是沒有告訴她是嗎?”

蕭喜垂着首,神色哀默,所以她總是壓着眼皮,試圖不叫外人看出她眼底的這份低落的情緒。

這段故事的結尾太過令人唏噓,她覺得惋惜,聽完之後,心裡便再無地方安放别的什麼心思,隻剩空拉拉的一片。

“我希望芊芊走得舒坦些,不要像我一樣,變成這副鬼樣子。”

蘇且光的聲線漸漸低緩。

蕭喜貌似對蘇且光略微含糊不清的回答不大滿意,她久久未說話。

朗月側過身來,跟着蕭喜後面沉默了半晌,才說出話來:“蘇且光這話聽起來并不似心言。之所以直到最後還保持沉默,追根到底,還是因為他心中含愧。他從最開始就因為自己以假面示人而感到心愧,但這隻在現在的蘇且光的複雜心理中,占了其中一小部分。”

他轉過頭來,看向蘇且光:“而絕大部分還是因為你忌憚于自己是蘇府嫡子的身份吧,更是忌憚于自己死後這樣的身份會成為囚住柳芊芊命運的牢籠。”

蘇且光苦澀地張了張口,失聲笑了兩聲:“原來,遮遮掩掩的謊言被旁人當面揭開真面目的感覺是這樣啊。抱歉。”

他怔怔地望了望沒入夜色裡的那兩隻棺材,頭慢慢擡起,眼波在不斷流轉:“我對芊芊的那份喜歡的回應太過姗姗來遲,從前往往會因為這個,在夜晚輾轉反側,覺得心裡梗着釘子,萬分難受。但等到蘇府一系列的事情發生後,我又發現原來這份姗姗來遲的回應,最後會成為讓芊芊逃脫無限悲苦命運的唯一一絲希望。”

“我的回應,我的喜歡,在我死後,成為了芊芊的負擔。”

“無論是她埋怨我一聲不吭的離開,還是發現蘇府嫡子便是我,從而因為冥婚之事埋怨于我,兩種結果對我來說都是逃脫不了的死局,但是對她來說,卻不是。我甯願讓她什麼都不知道,隻需要狠狠埋怨我。”

“我害怕她知道我的身份,害怕她真的會因為太過喜歡我,從而放棄自己一直追求的自由或是僅僅一次的生命,我也害怕她對我感到失望,害怕她覺得那個曾經她羨慕崇拜的、讓她睜眼看世界、尋找找自由的我,會沒有她想象得那麼美好,害怕那樣的我會在不久的未來冷酷地告訴她,我還會奪走她曾經想要的一切。”

“我甯願她什麼都不知道,真的。”

月亮撥開雲層,斜斜地打進院落,占了滿窗夜色。

無論蘇且光怎樣竭力擡首掩飾,他臉龐邊還是劃下了一道不争氣的痕迹,在月光下反射出涼涼的色澤。

蕭喜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或許是今晚接踵而至的打擊太過密集,她的淚點總會在不經意間低至谷底。她以為自己的淚水早已流光,以為自己可以有持無恐的,去迎接下面任何一次情感上的沖擊。

可是終究是自欺欺人,短時間内的休憩,淚水重新蓄滿,她腦中不斷回想起柳芊芊死前歪躺在自己懷中說的話,還有她悲苦卻又難以釋然的情緒。

她深吸了口涼氣,努力将淚憋回去,與此同時,心裡卻又被駭人的涼氣壓得有些不堪重負,真是兩相為難。

“如果柳芊芊知道你是這麼想她的,她一定會難過死了。”

蕭喜顫了顫,即使語氣寒涼,卻依舊有着說話人極力想要表現出來的沖擊力,似乎真的是在努力為柳芊芊打抱不平。

“什麼?”蘇且光愣了愣,轉回眸子,垂下淚光看着蕭喜。

“喜歡又不是犧牲,你自诩那麼懂她的一個人,你知道這樣一個道理,卻又死死不信你喜歡的那個人不會懂這個道理。柳芊芊哪有你想的那麼脆弱而禁不起考驗?她可厲害了,她努力了那麼久,努力對抗命運,努力不計前嫌、一直尋找你,這樣的一個人怎麼會脆弱?”

“柳芊芊死前的那個夜晚,靠在我的懷裡,死死地攥住我的衣角,拼了命地與我說的第一句話是‘卿卿是好人’,她的語氣裡從未像你所想的那樣有任何埋怨悲怆的情緒。”

“蘇且光你都想錯了,你與我們有什麼不同呢?你為什麼會覺得自己的回應和喜歡會是柳芊芊的負擔呢?還不是因為你和我們一樣,覺得柳芊芊的死都是自己造成的,愧疚不已,不是嗎?”

蘇且光怔住,最後還是擺下姿态,自甘堕落一般苦澀地彎了彎唇角乖乖承認:“是。”

蕭喜不争氣的搓了搓淚眼,覺得蘇且光與自己真是相像,無與倫比的共情力在心中蔓延滋生。

蕭吉擁抱她的畫面還曆曆在目,哥哥的話語,字字句句,填補起多年來她的因自我的否認不斷被侵蝕下的罪孽的傷口。而當她以另外一種姿态站到蘇且光面前時候,這道還隐約疼痛的傷口才算是真正愈合好了。

“或許柳芊芊想要的隻是你的坦誠相待,還記得嗎,柳芊芊最後與你相見時隻是說了那一句話,‘柳若芊芊,且光難覓……竊光難覓…….我終于明白了’,她恨的、怨的、難過的、想要的,都不過是你的坦誠相待。”

蘇且光耐心地聽着蕭喜的字字句句,明明聲音不大,卻給他的心緒帶來填山倒海的力度,他谛視着蕭喜慢慢說道:“也許我早就應該明白珍惜眼前人的這般道理。”

蕭喜因為情緒的不穩定,顯得思路格外遲緩。蘇且光的話總是暗含某種哲理,讓現在的她無法頃刻理解,她默默垂着頭,腳步有些不穩,過度的情緒消耗終究是擊垮了她。

蕭喜的意識逐漸模糊,她在逐漸分不清現實于虛幻的邊緣上,等待深不見底的情緒深淵将她卷入其中,長時間的悲觀情緒,會不聽使喚地将宿主吞沒,且總是一發不可收拾。

眼看着蕭喜要暈了過去,朗月的動作比任何時候都要快,他趕忙湊到蕭喜的身邊,任由比他矮下半截身子的腦袋,安安穩穩地靠在他的胸膛上。

暴雨過後,兩人單薄的衣物都變得格外貼合皮膚,靠在一起時,竟顯得毫無界限,接觸變得萬分細膩。

朗月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喉結也僵住,隻知道自己冰冷的身體在一步步升溫。

蘇且光的時間也已不多,他的下身一點一點地化作螢粉,萦繞着雨後的濕氣,步步走向最後的毀滅。

沒了蕭喜的幹預,蘇且光對朗月的态度也不再冷然。

“我看你方才如此要與我劃清界限的模樣,是不願讓她知曉我們的關系吧……裴澈。”蘇且光不願再賣關子。

朗月應聲擡首,眼中驚詫。

十多年過去了,再沒有人喊過“裴澈”這個名字了,好像世間已無此人的存在,所有人都要将裴澈忘卻,就連他本人也是如此。

蘇且光的稱呼讓朗月心裡十分不好受,因為,一旦”裴澈”二字出口,他就不可能不去想十多年前仙機門外,他的母親與他在磅礴大雨下齊齊跪地的場景,更忘不掉母親逼迫他離去的話語,和母親離開仙機門時冷瑟蕭索的身影。

他以為母親早已如傳聞所說,為父親殉情而死,卻不料事情在他十七歲時忽然擁有轉機。

在他此年剛出仙機門時,仙機門門主,他的師父,告訴了他,他的母親裴氏并沒有死……

朗月的睫羽掃下,再擡起之時,已經沾上了細微的淚珠。

“母親她還沒有死是嗎?”他顫聲說道。

“阿澈……”

蘇且光說着,眼神卻不敢直視朗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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