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扭頭看向謝清文,叮囑道:“傷口都處理好了,這兩天他可能會有點低燒,記得按時吃消炎藥。”
“我隻處理了他肉眼可見的傷口,至于他的骨骼和内髒,在沒有設備的情況下我看不出來,隻能初步判斷沒有骨折。”
“有些傷口,包括眼尾的那條,可能會留疤,你得有點心理準備;他的眼球也有點出血,但出血量不大,可以再觀察觀察。”
“嗯嗯……好……”謝清文一邊點頭一邊用手機記錄,“還有嗎?有沒有什麼注意事項?忌口什麼的?”
啧,真是弟大不中留。
謝清黎嫌棄地看了自家老弟一眼,整個人往椅子上一癱:
“還有,你姐我餓了,要吃大餐,你親手做的那種。”
*
一樓客廳裡,瓷磚上的血迹已經被清理幹淨,家具也都擺放回了原位,但從空氣中殘留的血腥味、以及牆壁上那一道道深刻的砍痕中,依舊可以看出來這裡之前發生過怎樣激烈的打鬥。
謝清黎端着盤子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後院裡那堆昏迷不醒的異獸人,往嘴裡塞了塊蘑菇:
“真的不用我去給他們看一下?這傷得也太狠了。”
“不用,”謝清文面無表情地給鍋裡的牛排翻了個面,“你是人類,就算他們都已經被捆住了,也很危險。”
“那我讓晚晚去給他們上點藥……”
“不用。”謝清文再次拒絕,“他們神志不清,萬一醒了以後劇烈掙紮,現在塗了也是浪費。”
謝清黎不由看向了謝清文。
連藥都不給塗?這可不像她那個打小一看見小動物就走不動道的老弟。
于是她蹭到了謝清文身邊,小聲問道:
“生氣了?後悔救了他們了?”
謝清文垂眸看着鍋裡正在融化的黃油,沒有說話。
說實話,他确實後悔了。
從看見墨虎變成了血人的那一刻起,一直到現在,他無時無刻不在後悔,為什麼要一時心軟就把這些人救回來。
也在怪自己,怎麼一回到自己的地盤,就大意到忘記了這些異獸人會攻擊人類的特性。
他不說話,謝清黎也不介意,她的注意力被鍋裡色澤愈發誘人的牛排吸引,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可以吃了嗎?”
謝清文把煎好的牛排用錫紙裹住:“再靜置五分鐘就可以了。”
……好叭。
謝清黎放下盤子,回到了落地窗旁。
後院裡,銀環蛇獸人正在幫忙看管那些昏迷不醒的異獸人。
他半身化蛇,穿梭在這些異獸人中,發覺誰有要蘇醒的迹象就立馬一尾巴抽過去,讓他再“睡”一會兒。
對上謝清黎的視線,銀環隻覺得尾尖一痛,差點落荒而逃。
這個女魔頭,當初就是她一刀剁了他的尾巴尖!
謝清黎看着明明害怕、卻依舊聽話地堅守崗位的銀環蛇,不禁說道:
“我真的覺得你挺牛的。”
“什麼?”
謝清文被誇得一臉莫名。
“這些異獸人啊,”謝清黎沖着屋外揚了揚下巴,“也就你敢收留那麼多,還能讓他們這麼聽話。”
謝清文搖了搖頭:“是他們本身就很好。”
哪有什麼誰讓誰聽話。
不過是人心換人心罷了。
*
夜晚,萬籁俱寂,後院中負責看守的異獸人們都昏昏欲睡。
往常這個時候,他們都已經回去睡覺了。
忽然,一道痛苦的獸吼聲響起,驚醒了屋内外所有的異獸人,也驚醒了剛睡着沒一會兒的謝清文。
他從露營折疊椅上翻身而起,跑到卧室窗邊向下看去。
隻見後院那群昏迷不醒的異獸人中,傷勢最重的那個已經清醒了過來;
他似乎恢複了一些自主意識,不再像個行屍走肉一般四處遊蕩,而是大力掙脫了束縛着他的繩索,瘋狂捶打着自己沒有皮膚的胸膛。
他哭喊着,吼叫着,在凱克飛撲過去擒住他之前,他猛地揚起了頭,那張遍布着血淚的臉上滿是令人心驚的恨意。
然後,謝清文聽見他用并不清晰的口齒咬牙道:
“虛……虛新……”
“徐行……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