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異獸人攻向謝清文的動作仿若本能、毫不留情,若不是他們個個氣虛體弱,新生的獸爪也不夠鋒利,墨虎現在恐怕已經被撕成塊了。
可也僅僅是沒被撕成塊罷了。
被攔住去路的異獸人們瘋狂攻擊着堵在門口的墨虎,獸爪、拳頭如雨點般落在他的全身,前後不到五秒鐘的功夫,墨虎腳下就彙聚了一個小小的血窪。
“墨虎!!!!!”
謝清文目眦欲裂,轉身就要往回沖,卻被人一把拉住。
是阿大。
門内門外神志清醒的異獸人們在短暫的驚怔過後很快回過了神,除了阿大和另外兩個異獸人留在原地保護謝清文外,其餘異獸人都不約而同地沖向了墨虎的方向。
“你放手!”
“爸爸你冷靜一點!他們都過去幫忙了,虎哥一定會沒事的!”
擔心傷到謝清文,阿大改拉為抱,幾乎将整個人都挂在了謝清文身上,卻驚愕地發現自己完全拖不住他的步伐。
情急之下,阿大靈機一動道:
“你身上的人味兒太重了!靠得太近隻會讓那些傷患更狂躁啊爸爸!!!”
謝清文的腳步猛地停住了。
戰局很快結束,陷入狂躁的異獸人們被再次打暈;已經失去意識的墨虎也被救了出來。
謝清文終于看清了戀人身上的傷勢。
隻見他渾身上下青紫交錯,且布滿了深深淺淺的傷口,最深的幾道甚至都能隐約看見皮肉之下的骨骼;右眼眼尾被割得皮肉翻卷,不知道有沒有傷到眼球。
從根部折斷的獸爪扭曲地垂在一旁,胸口也看不出随着呼吸起伏的痕迹。
耳邊傳來了阿大的抽泣聲,謝清文一口氣哽在喉頭,抖着手去探墨虎的頸動脈。
當他感受到了那抹盡管微弱、卻仍舊在頑強跳動的脈搏時,那口氣猛地洩了,他雙腿一軟,整個人如同卸力般癱坐到了地上。
阿大等人連忙上前攙扶,卻被謝清文搖着頭輕輕推開。
他伸手捂住自己泛紅的眼眶,露出了劫後餘生的笑容。
還好,還活着就好。
*
謝清黎帶着晚晚火急火燎地從鄰市趕來時,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了。
為了這場手術,她特意跑去鄰市的動物醫院分院,拿了可能會用到的藥品、手術用具、符合墨虎血型的血漿、以及一架便攜式無影燈。
謝清文早已候在了小别墅門口,謝清黎的車一到,他立即便迎了上去。
“姐……”
“别廢話了,”謝清黎下了車,把手裡提着的東西往謝清文手裡一丢,頭也不回地就往小别墅裡走,“人在哪個房間?”
謝清文趕緊跟上:“二樓,我的卧室。”
謝清黎健步如飛地上了二樓,當她看見床上躺着的人時,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人……真的還活着嗎?
此時墨虎身上破碎的衣物已經被謝清文清理幹淨,他身上的每一道傷口都直接暴露在空氣裡,一覽無遺。
因失血過多,他的膚色呈現出一種病态的慘白,軀體也逐漸冰涼。配上那一身翻卷的皮肉,若不是确實還有微弱的脈搏,任誰都要覺得躺在那裡的就是一具屍體。
這傷勢……但凡是換做任何一個人類,恐怕都得死一死吧。
來不及多說什麼,謝清黎邊做術前準備邊開始趕人:
“晚晚把燈架上,謝清文你要是不放心就留下,其他人全部出去;把樓下那群還昏迷着的捆結實點,手術結束之前誰都不許進來。”
“啪——”
便攜式無影燈打開,謝清黎麻利地拿出雙氧水開始清理墨虎身上的傷口;與此同時,晚晚已經手速極快地給墨虎輸上了血漿,開始幫謝清黎穿縫合針了。
看兩人這默契程度,很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配合了。
不過謝清文現在沒心思去關注這些。
他看着墨虎被清理傷口時因沒有麻醉而被痛到無意識抽搐的肌肉,啞着嗓子問道:
“需要我幫忙按住他嗎?”
“……你看他渾身上下還有哪裡是能按的嗎?”謝清黎翻了個白眼,“行了,你就在旁邊看着吧,我有晚晚就夠了。”
“站遠點,别把眼淚珠子滴到我弟媳婦身上了。”
謝清文:“……”
他哪來的眼淚珠子。
不過被謝清黎這麼一通調侃,他的心情也輕松了不少。
手術足足持續了三個多小時,無影燈關閉時,謝清黎腳步都有些虛浮。
晚晚立即把她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并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塊葡萄糖含片塞進了她嘴裡。
“還好嗎?”他關切道,嗓音裡帶着少年人變聲期的嘶啞。
謝清黎搖了搖頭:“沒事,我就是腳麻了,不是低血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