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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送到澀谷站附近就行,”松田陣平坐在副駕嚼口香糖,沒貪戀公安難得的接送服務,“你不是說你在附近還有事要做?已經解決了?”
他從一開始就沒想着讓諸伏景光真的把他送回去,景老爺可是大忙人中的大忙人,要是一上來就讓對方對抗晚高峰送自己回家,松田陣平反而不自在。
開車的諸伏景光聞言打了個寒顫,好像對這句話裡隐含的催促一陣惡寒。他捏捏眉心,小聲嘟囔,“怎麼有一個算一個全是工作狂…”
松田陣平覺得有些好笑,“喂喂,”他回怼,“你才沒有資格說這話…”
打斷兩人交流的是由遠及近的警笛聲,警車從他們旁邊駛過,停在了離他們不遠的商住樓前。
兩人對視一眼,都沒從對方眼裡看到置之不理的意味。諸伏景光當機立斷靠邊停車,“還是最好别讓他們看見我。”他對松田陣平說,“你和他們了解一下情況,我從其他地方進去看看,順便叫點支援過來。”
松田陣平打開車門下車,等諸伏景光再次點火發動,他才朝那個方向走去。某位現同事首先注意到了他,吃驚地瞪圓眼睛,“松田?”
“啊,正好路過。”松田攤攤手,餘光沒看見某位公安的身影,索性又繼續寒暄了一句,“下班之後還要來工作,辛苦,我也來幫忙吧。”
“哦哦。”對方像見了鬼一樣地看着禮貌的松田陣平,另一隻手卻聽話地打開了記錄本,“不是什麼大事…我們接到報案,有人偷偷溜進這棟樓,在裡面打架鬧事,有點影響到隔壁樓的住戶…”
然後他明顯沒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松田你…怎麼會正好路過這裡?”
啊,松田陣平能理解這家夥的好奇心。因為對方知道他的住處不在這附近;從警署到澀谷和回家幾乎是兩個方向,這也決不是他回家會路過的地方,反而有成片的居酒屋和購物中心。扪心自問他出現在這裡是很能勾起别人的好奇,但是…
“…啊,”他道出實情,帶了點微妙的羞赧,“…那家夥的墓在這附近。”
又是這種眼神。松田陣平的額頭冒出青筋,到底為什麼總是要他經曆這種選擇,他好像隻能在風評變得更怪或者更爛裡做出艱難抉擇。這種糟糕的職場環境完全歸功于他揮揮衣袖潇灑假死的幼馴染,松田陣平真的決定下次見到這家夥見面禮将是他沙包大的拳頭。
他努力忽視了同僚複雜的眼神,“那我上去看看,”他說,“你們在底下守着。”
然後他幾乎是落荒而逃,擡腿走上樓梯。
報案者聲稱噪聲來自四樓,松田陣平從沒關嚴的門縫往裡望過去,房間裡面一片狼籍,看起來是各種廢棄的建築材料和鋪散一地的廢紙,卻沒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他推開門,滿地的灰塵因為他的動作揚起,在從窗口投進的光線裡清晰可見,引得他用衣袖蓋住了口鼻。從門口環視四周,廢棄的商住房在他面前一覽無餘,除了雜物以外什麼也沒有。房間深處是另一扇門,通往樓外的安全通道,此刻也大敞着,看起來根本沒有人的痕迹。
他突然意識到如果真有人進來過這裡的話,門口不會有那麼完整,沒有痕迹的灰塵。
那一瞬間松田陣平感到了從後背突然襲來的寒意。根本沒來及思考,他撲倒在旁邊的建築材料之後。兩聲槍響幾乎是同時傳來,然後是沉悶的痛呼,松田陣平愣了下,探出頭看,樓梯間裡裹着長袍,面帶鳥嘴面具的家夥捂住右邊肩膀,手槍從他手裡掉落,從他那裡射出的子彈偏移了彈道,射中了旁邊的木箱。而另一位開槍的人來自另一邊的安全通道,握槍的姿勢在逆光的剪影中也近乎标準,幾乎像英雄救美的超級英雄了,隻是這家夥目光陰沉,眉頭緊鎖,看臉色好像還想再來一槍。
“Ha——秋山(Akiyama)?”
松田陣平完全沒想到這個人會出現這裡,震驚之下差點脫口而出一句叫熟了的hagi。你不應該在地中海享受季風和咖啡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