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一聲驚呼,江絮連忙上前,抓着她的手用冷水處沖。
江絮微皺着眉,有些緊張地問道:“痛不痛?”
“其實...還行。”她試圖掙脫,卻被江絮握得更緊。
在熱水溢出的一刹那,夏栩反應很快,立馬移開了手。
隻有碰到熱水的一小塊位置紅了起來。
沖完冷水,江絮抓着她的手“呼呼”吹了幾下,然後問道:“這樣會不會好點?”
整個動作太過自然流暢,夏栩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江絮在做什麼,耳根漸漸紅了起來:“挺...挺好的。”
江絮吹過的那片肌膚,已經沒有任何火辣的感覺,隻有明顯的癢意。
她不自覺握緊手心,江絮以為她還痛,于是問道:“那我再吹一吹?”
就在夏栩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時,上課鈴響了。
她連忙示意江絮,上課了。
江絮确認夏栩手上沒問題後,這才緩緩放開。
夏栩擰緊水杯便快步離去,江絮回過身發現人已經走遠,看着夏栩離去的背影,他不禁啞然失笑。
“等等我啊。”江絮笑着快步追上。
回到教室後,江絮把水杯放回袁千野桌上,袁千野拿起來後發現重量不對,質問道:“你去了這麼久,沒打我的水?”
“飲水機壞了。”江絮随便糊弄一下。
“那她喝的是什麼?”袁千野指着溫寅。
“輪到你的時候正好壞了。”江絮看起來也很無奈,“可能你人品不行。”
袁千野:“……”
臨近放學時,班長來找夏栩要電子版單寸照,學校段前十都要放在樓下大型黑闆報上供其他學生膜拜。
夏栩表示這跟動物園裡的猴也沒什麼區别。
班長被逗笑,一時間連問題都沒問完就走了,過一會又折返回來:“夏栩,你的座右銘是什麼?”
每個學校都出奇一緻地要求學生寫座右銘,岩華中學也不例外。
“餘生皆假期。”夏栩最愛這一句。
溫寅:“我還以為你的座右銘會是‘為中華之崛起而讀書’之類的。”
夏栩笑:“沒有理想的人不會傷心。”
聞言,袁千野靠近江絮小聲說道:“她的座右銘是以後躺平诶,那你以後得賺很多很多很多錢才行。”
袁千野說着又看了看江絮,确認他的表情後,繼續說道:“哪怕以後你去犁地,也得當牛馬裡的第一名。”
袁千野說完還用食指豎起了“1”字,表情嚴峻。
江絮淡淡掃了他一眼。
“很無情诶你,哥們兒真心給你建議。”
“不需要。”
“哦。”袁千野嘟着嘴坐正了身體。
晚飯過後,蘇黎給江絮打來了電話。
“兒子,晚飯吃了嗎?”
江絮看了眼廚房悶着的泡面,回了句:“吃過了。”
“爸爸媽媽最近實在是忙的走不開,不然也想回去看看你。”
這麼多年了,每次都是這個借口。
“嗯。”江絮沒什麼情緒,隻是把手機換了個邊。
“對了,這次考試考得怎麼樣?”
這才是想問的話啊,江絮心道。
“第二名。”
“不是第一名?怎麼成績掉下去了?”蘇黎的聲音變得有些急切。
“沒掉,正常發揮。”
“這樣下去可不行啊。這次第二,下次第三,再之後呢?考場上,不是第一就沒有意義!”
“沒有意義嗎?”他低聲說道。
江絮忽然想起夏栩那句“第一名是輸得起的人”。
人和人之間,真的有很大差别。
“當然,”話筒裡蘇黎的聲音再度傳來:“我問你,第一個登上月球的人是誰。”
“阿姆斯特朗。”
“那第二個呢?”
“他的助理。”
“名字是什麼?”
“奧爾德林。”
“……”
蘇黎有些挂不住臉,但還是繼續教育道:“無論什麼考試,媽媽隻想看到拿第一優秀的你。”
江絮突然覺得有些無力,蘇黎對他的愛似乎僅限于前面帶着“能考出好成績”又或者“優秀”标簽的他。
如果隻是江絮這個人,他的父母,也許并不愛他。
也許可以去掉如果。
小學三年級那會兒,他剛從老家的小學轉到市裡的小學,進度一時間跟不上,連着考了幾次很差的成績。
他的父親對他成績好壞沒什麼意見,但在他拿着高分成績回家之後,對他的态度明顯變好。
他的母親面對他幾次不夠優秀的成績,對他責罵和言語暴力,可即便考了高分,她也不會誇他,隻讓他再接再厲。
甚至,在回到江家前,在他和母親相依為命的日子裡,他的母親親口對他說“要是沒生下你就好了”。
他的父母像座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直到高中搬出來住以後,才得以緩解。
從回憶裡出來,他發現自己已經沉默許久。
“知道了。”他淡淡應道。
“行,那你自己注意休息。”
挂斷電話,江絮輕歎一口氣,連吃泡面的心思也沒了。
他起身走向陽台,拉開門,站在陽台邊吹了會兒風。
夜晚像是被塗上黑色的彩鉛,月亮借來光亮将自己點綴其中。
人在難過的時候,會想抓住那些美好的事物。
也不知道夏栩現在在做什麼。
他好像,有點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