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菊一下子坐直了。
“你倆……”老頭兒斟酌着用詞,問道,“這麼想着合租呢?”
洛菊一五一十的告知:“原先是他自己租房,後來我也想住得近一些,他這裡正好有空,就定下來了。”她感覺老于有些難言之隐,“您放心,我沒有對他有任何不良影響。”
老于擡杯喝了口水,沒想到她會這麼說,嗆了一下。
“咳咳咳——是是,”他臉色有些複雜,“這個……我覺得也不會。”
慣性思維先入為主,總會覺得一男一女合租吃虧的總是女方。
“我是想,你現在呢也沒什麼事幹,可以自主學習一下。”老于說,“夏彧同學的成績還是很不錯的,你們可以相互進步一下。雖然說獎學金有些難,但是可以争取一下。”
洛菊笑笑:“我覺得夏彧更有可能争取到。”
老于:“獎學金也分等級嘛,你争取不到最高層,可以試試夠夠桃子——咱們定個小目标,咱們學校除了那幾個,都是草台班子搭的,誰不是個貨色呢!”
老于不是本地人,說起話一股子東北味,别有生趣。
洛菊被他逗笑了。很有趣的小老頭,她想。
老于聊天聊得多,沒有問過多的問題,除了那個難以啟齒的問題被洛菊很坦然的回答了之後,他沒有追究洛菊的家庭,沒有提夏彧,沒有說教學習。
頂多就是留了資料,讓她有空看看。
*
夏彧從屋裡出來:“走了?”
“嗯。”洛菊低頭翻了翻手裡的卷子,從裡面意外掉出一個信封。她心裡有些複雜的預料到,撿了起來,赫然寫着“助學金”三個字。
老于怕她的自尊心無法接受赤.裸裸的金錢幫助。
這是個很細心的老頭。
“老于了解你的家庭情況嗎?”洛菊把信封收好,坐在小凳上,看着沙發旁邊寫字桌前的夏彧,忽然問。
夏彧一愣,“怎麼忽然想問這個?”
洛菊:“不然你想讓我問什麼?你為什麼要去做兼職?”
男孩聞言一抿嘴:“你都知道了。”
洛菊冷笑一聲,“我難道不該知道嗎?”她不知道為什麼氣血上頭,感性的怒氣染上嗓音,“夏剛給你的生活費不夠了?還是家裡出了什麼大事沒錢了?需要你去打工做兼職?”
夏彧側背着她,台燈打在他臉上,男孩蒼白的臉有些繃緊,不難看出他的畏懼。“那你又憑什麼,”他喉結滾動,“憑什麼管我。”
他說的沒什麼底氣,輕輕的,淡淡的,和他一如既往的性格一樣,卻把洛菊的一腔怒意澆滅了。
“我其實,一直,”夏彧面對她還是有些吞吐,“一直都跟你說過理由,但是你一直當作沒聽見。”
我喜歡你。
洛菊裹了裹身上的棉服校服。11月下旬,天氣愈發的冷,入了深秋,也就快到初冬了。她沒回答,垂下眼眸,睫毛微微顫抖。
“所以呢?”洛菊問,“我知道了。所以呢?”
“我願意去幫你。”夏彧很認真的回答,搭在大腿上的手指微微蜷縮,“我不願意看着你……就這樣走着這麼清晰卻絕望的未來。”
洛菊皺着眉笑了一下:“你太武斷了,談戀愛——”
“不,”夏彧知道她要說什麼,猛然打斷她,急切地說,“不,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會負責,會承擔風險,我就是喜歡你!”
“我想要和你一起生活,能夠承擔未來的困難,一起面對那些挫折——我覺得你這麼好的女孩不應該,不應該爛在這裡!”
語速快而密,連聲音都為此拔高了。夏彧說完才後知後覺羞恥,紅暈爬上耳尖,蔓延到臉頰,在臉頰看不見的地方肆意膨脹。
女孩顯然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似乎連嗤笑都忘了。
屋裡就這麼靜默了好幾秒。
“我發現你這人可煩了。”洛菊聲音壓着煩躁,小聲叨叨,“一天天的淨是異想天開,腦子裡面除了題目學習知識就他媽是戀愛泡泡……”
夏彧沒被她這麼罵過,他見過洛菊打架打得體無完膚的樣子,也見過她威脅人的模樣,但絕不是現在這樣。
有種……剪不斷理還亂的嗔怪感。
洛菊罵罵咧咧的站起來扶着牆兀自的進屋,摔門,接着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