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寒躲開的同時,還不忘笑着湊過去,沖男人的臉吐了一口煙:“你沒試過,你怎麼知道你彎不起來?”
太久沒有抽煙了,夏文凱咳嗽了幾聲:“你不僅有病,還病得不輕。”
許寒也不跟他鬧了,示意他跟上:“走了。”
夏文凱左右張望,沒看到任何交通工具:“走回去?”
“不然呢?背你回去?”
夏文凱追上去:“你腿怎麼了?受傷了?就算不為了我,也要為了你的……”
還沒說完,前面的人冷不防的停下來,夏文凱沒刹住腳步,直接撞在了他懷裡。
“差點忘了。”
許寒把他推開,然後嘟囔着,從袋子裡拿出一截檀木,對不明所以的男人說:“手伸出來。
夏文凱照做,不等他回神,許寒就拿着檀木在他手上敲了三下。
然後又從袋子裡拿出一個噴霧,對着眼前人一頓噴,夏文凱能聞到一股淡淡的橘子味。
這些都是許寒從網上查的,出獄的人要除除晦氣,許寒也不知道哪個管用,就全準備了。
一頓操作下來,夏文凱抹了一把濕哒哒的臉:“火盆呢?”
既然都到這份上了,火盆是不是也得跨一跨?這個最傳統。
“拿着太麻煩,沒買。”
主要是單獨買個燒火盆,不劃算。
到了許寒的出租屋,洗了澡,換了新衣服,夏文凱還有些不真實。
“你說,我是不是在做夢?”
下一秒,他就感覺臉疼,隻因為挨了一個清脆的巴掌,他捂着臉,茫然:“你打我幹嘛?”
“疼就不是夢。”
許寒說完,就當着男人的面脫了衣服。
腹肌剛漏出來,夏文凱也顧不上被打了一巴掌,立馬吓得往牆角一躲:“你、你别亂來,我、我、真的是、是直的!”
許寒把衣服一丢,默默看過去,默默的把手放在褲頭。
“除非你讓我在上面!”
視死如歸的話音剛落,浴室的門就“哐當”一下關上,同時裡面還丢出一句嫌棄的聲音:“醜拒。”
出獄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
夏文凱還是沒找到合适的工作,主要是在監獄裡待太久,外面的世界變化太大,他實在适應不過來。
就說手機,他進去前雖然出現了智能機,但很多人用的還是翻蓋手機,電池還能摳下來用萬能充充電,可如今已經是全民智能手機,萬能充也早就消失在了大衆的視角。
記憶裡的家鄉,如今也變得高樓林立,車水馬龍。
“早知道找個工作這麼難,當初就好好讀書了。”
夏文凱有些感歎地往後一靠,看向正在給人修車的許寒,更是覺得恍如隔日。
“老寒,你說,如果人生能回到過去,你最想改變什麼?”
在牢裡的那些年,他總是會想這個問題,越想,越清楚的意識到人生從來都沒有如果。
許寒丢開手裡的工具,從桌上拿起幹癟的煙盒,拿出最後一根煙,點燃猛吸了一口,才回答:“閑着沒事幹就來跟我學修車,省得天天在我那蹭吃蹭喝。”
被嫌棄,夏文凱也不生氣,反倒笑了一聲,撩起袖子:“修車有什麼難的?你當大少爺的時候,我他媽就已經會自力更生,養我弟上學了。”
許寒瞅了他一眼,把手套丢給他:“那你修,我去趟醫院。”
“怎麼了?”
“腿有點疼,去看看腿。”
夏文凱沒有懷疑:“行,你去吧。”
到了晚上,夏文凱從浴室出來,就見許寒正端着水杯吃藥,這段時間下來,他沒少碰見他吃藥。
夏文凱忍不住好奇:“你天天在吃什麼藥?”
“維生素。”許寒淡定把藥咽下去,解釋,“飲食不健康,營養不均衡,需要補充幾樣維生素。”
“給我也吃點。”夏文凱覺得自己也有點營養不良了。
許寒拒絕:“我這個計量比較大,你要吃先去醫院做檢查缺什麼,再買了吃。”
雖然是維生素,但也不能過量,夏文凱覺得有道理,點頭:“過去幾天我去看看。”
許寒看了他一眼,背過身,把藥瓶丢在了櫃子最裡面。
累了一天,夏文凱在沙發上倒頭就睡。
許寒洗了澡出來,聽着他打呼噜的聲音,關上了燈,倒在了床上。
因為房子臨街,能時不時聽到噪音,現在應該是有人在街邊那家燒烤店喝醉發瘋,夾雜着方言的咒罵聲,讓許寒更加無法入睡,幹脆拿出手機刷視頻。
他平時也沒什麼娛樂時間,修車之餘,要麼抽煙,要麼就是上網,做的都是一些他曾經覺得低級趣味的項目。
刷着那些零碎且毫無營養的視頻,許寒早就神遊天外,手指隻是自發的做着沒有意義的動作。
回神,許寒看了一眼刷到的視頻文案。
“如果有一個回到過去的機會,給你五分鐘時間,你會對十七歲的自己說什麼?”
評論還真不少,顯示上萬了,這種沒有意義的臆想,許寒隻覺得可笑,所以他白天也沒有回答夏文凱的假設。
評論區大家說的無非就是好好讀書,或者通過各種方式賺一筆大錢,改善生活之類的美好幻想。
許寒習慣性抽起煙,叼着煙打下一行字。
——我什麼都不會做,因為他也什麼都不會聽。
打完字,許寒又往下刷,不知道是不是大數據檢測到他的評論,以為他對這類的視頻很感興趣,下一個也是這種矯情又沒有意義的視頻。
不過和上一個視頻相比,這個視頻毫無熱度,一個點贊和評論都沒有。
“如果你在這個世界上碰到了性轉的自己,除了性别不同以外,你們所有的一切都一模一樣,你會不會愛上她?”
許寒嗤笑,單手拿着煙,熟練的用一隻手打字。
“謝邀,喜歡男的,就算是同性别的自己站在我面前,我也隻想錘爆他的狗頭。”
一根煙沒抽完,許寒就随手抵滅,把手機關機倒頭就睡。
誰規定人就一定會愛自己?
至少,他不會。
他曾發了瘋的愛着一個人,将自己最為熾熱的心髒眼巴巴地捧到他面前,最後落得個家破人亡,自己也背上了罪,锒铛入獄,腿也瘸了,人也廢了。
現在他誰也不愛,包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