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惜喬哭的淚眼朦胧，直到低頭用身上的毛蹭了蹭臉上的眼淚，才看清季時衍不知什麼時候向着她這邊移動過來，還朝她伸手，現在已然要碰到她了。

林惜喬一邊哭一邊往旁邊躲，還不忘說:“你别過來……要，要和我保持一定距離。”

“至少一米，不對，還是兩米吧。”林惜喬抽噎着道。

季時衍看着林惜喬閃躲的動作，無措地抿了抿唇，狹長漂亮的眼眸灰暗了些許。

他安靜了片刻，然後輕聲問林惜喬:“你還是很讨厭我嗎？”

林惜喬迷茫地看着季時衍:“什麼？”

“讨厭我，所以不想讓我離你太近。”季時衍沉默一瞬後繼續道。

林惜喬瞪大了一雙圓圓的貓眼，表示震驚，眼淚都被季時衍突然冒出的話給驚沒了。

不是，這是從哪來的結論啊？她什麼時候說過讨厭他了？叫他離自己遠點是為了他的生命安全着想啊。

林惜喬怔愣過後解釋道:“我讓你離我遠點這不是因為你對貓毛過敏嘛。”

“你為什麼會這麼覺得是因為我讨厭你？”林惜喬感到十分不解。

“你說我們性格不合适，要跟我分手。”季時衍的聲音很低，聽上去有些壓抑。

林惜喬看見他漂亮的眼睛裡神色卻黯淡，眸中潋滟水色都像蒙上一層薄薄灰霧。

“我以為你是厭煩我了。”季時衍眼睫顫了顫，垂下眼簾。

“……”

林惜喬貓身一僵，大腦飛速運轉，思索着怎麼解釋自己當時的行為能靠譜點，人總是要對自己說出的話負責任的，但是這要她怎麼說啊。

原先以為是季時衍不喜歡她，在一起也是勉強，性格不合适也隻是一個好聚好散的托詞。可是現在這種情況，真的顯得她很像是那種死纏爛打把人追到手，又不好好對人家，轉臉新鮮感過了就把人給甩了的壞女人啊喂。

還沒等林惜喬想好，就聽到季時衍低低的聲音在安靜的空氣中響起。

“你當時說……我是因為被你纏得不耐煩才會答應和你在一起。我想說不是這樣的，是因為喜歡，因為我很喜歡你，是我自己發自内心的想同你交往。”

十年前被情緒掩蓋未曾說出口的心意，兜兜轉轉在此刻終于以它原本的面貌浮出水面。

“對不起，我知道自己的性格很不好，之前辛苦你一直包容我。”慣常冷淡的聲線用難得溫潤清淺的語氣接着說，“以後，你不喜歡……覺得我身上有哪裡不好的地方我把它們都改掉。”

說到後面語氣不由自主地帶上點表明決心的急切。

那雙漂亮又冷淡的眼睛，此時無比誠懇又認真地看着她。他懇求道:“可不可以……不離開我。”

他難得這樣直白坦誠地表明心迹，看向林惜喬的眼神卻充滿了忐忑不安，等待她回答時的呼吸都放得很輕很輕。

林惜喬看着那人脆弱不安的眼神，顧不上解釋自己對他的性格并沒有什麼不滿，連忙先安撫道:“好，我不離開。”

季時衍聽到她的答複後，似乎緩緩松了一口氣，眼眸裡複燃起微弱的光亮。

林惜喬見他終于從那副惶惶不安的可憐模樣中脫離，才認真講起自己的想法:“其實我從來沒有覺得你的性格有什麼不好，當初提分手是因為，我以為你不喜歡我。你不需要為了我改變什麼，我覺得現在這樣的季時衍就很好。”

“我沒有讨厭你，永遠不會讨厭你。”

“你知道我被壓在廢墟下最後想着的是什麼嗎？我當時想，最後給你留下的是那樣的記憶，真是糟糕啊。”林惜喬笑笑，“明明之前一路披荊斬棘好不容易摘下了高嶺之花，到最後還是不夠勇敢。”

林惜喬深吸一口氣，聲音不自覺放軟了點，她說:“曾經走到生命盡頭的時候有一句話沒機會跟你說，覺得挺遺憾的，現在老天又給我一次重生的機會，還是想對你說。”

“季時衍，我喜歡你，真的很喜歡很喜歡。這大概算是我人生中為數不多可以一直堅持下去的事情。如果我的生命隻剩下最後幾秒，我最想說的就是這個。”

即使做了心理準備，說完這些話林惜喬還是感覺有些臉熱，漂亮的冰藍色眼瞳眨呀眨，頭頂的一雙貓耳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着。

下一秒，她收獲了一個和她的耳朵同樣顫抖着的溫暖懷抱，這次的力道很輕，感覺像被一朵輕飄飄的雲攬住。

耳畔傳來季時衍略微沙啞的聲音，近在咫尺，帶着呼吸溢出的熾熱氣流，他一字一句道:“我也一樣，很喜歡，很喜歡你……”

林惜喬正緊張地要掙開，察覺到她動作的季時衍所先一步松開她了，結束了這個輕飄的懷抱。

由于林惜喬一直待在地闆上，所以剛才他是以一個俯身的動作去擁抱她。如今直起身離開，萦繞他周身似有若無的淡香也随之遠離。

但實際上也并沒有離開多遠，是隻要他伸手依然能輕易碰觸到她的距離。

季時衍望着她，抿了抿唇:“我想抱着你，過敏的話，我去把手套戴上就好了。”

分明是看出了她的反應，才打算先發制人，看似主動松手實則以退為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