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漩渦猶如一隻巨掌緊緊攥住了她的身體,她也未做抵抗,任由它将她拉入漩渦之中。
妖域内——
若疆自那夜與淩月交手後,心中便一直充斥着自責和内疚。
一想到那夜是奔着取她性命而出手,将本就有傷在身的她重傷,他心中止不住擔憂起她此行的安危。
雖說她身旁有神翊守護着,可他在去往狐族時心中還是感覺到一陣不安。
他将卿落送回狐族後,一刻未耽擱往無妄海畔趕去,等趕到時無寐之地出口已經關閉,岸邊上冰晶靈虞花瓣灑落了一地。
若疆看着一地碎落花瓣,心頭不由自主劇烈跳動起來,臉色也冷了下去。
這冰晶靈虞看着透亮易碎卻是十分堅韌,若非遭遇強烈襲擊不會凋零,可眼前這些靈虞不單凋落,甚至落在黃沙上的花瓣還被碾碎,混雜在黃沙中。
他俯下身将夾雜在黃沙中的花瓣放置在食指與拇指指腹碾磨了幾圈,花瓣在碾磨下釋放出一縷殘留的青色氣息。
無妄海面無波無瀾,月光靜靜倒映在海面上,顯得十分安逸。
若疆在海岸周圍尋了一圈,終于在相隔入口百裡處的礁石上看到了周身萦繞着冷冽氣息的神翊,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人的身影。
若疆看到那裡隻他一人,心中疑惑卻已無擔憂。
方才那碎落的冰晶靈虞中,他認出了那殘留的氣息乃是天珠中昔日主人的修為靈力,同時也意識到這股靈力來源就是前些時日自己在天意秘境中帶回的那顆天珠所化。
自這顆天珠被帶回妖域之後,若疆幾乎用盡所知的破解之術依舊無法将其破除。
好在,這也在他意料之内,畢竟這天珠是出自她手,若能被如此輕易破除倒才是真的讓他有些意外。
當初神翊告訴他,其中一顆天珠封印已經被破,他并未太過于驚訝,他那時還不知它的封印這般難解,直到取得這顆天珠之後,他才意識到這世間除了清月,隻有那女子能解。
可他卻沒有意識到她們兩人之間或許存在關聯,畢竟清月早在千年之前便已神形俱滅,消散于世間。
極北之地大戰内情,若疆并未知曉。
彼時他正身處妖域之中,待趕到之時,神翊早已身受重傷,三魂已失,昏迷不醒,醒來後更是失了關于她的所有記憶。
若疆也是在這時理解了她口中那句“他不會知道”是什麼意思。
而他亦在那時,失去了此生最為珍視的家人。
難道他的記憶已經恢複?若疆心中一凜,銀眸中閃過一道光彩。
他強壓下心中的激動,面上不露聲色,走到他身後停下,恭敬道:“尊主,屬下已經将卿落平安送回,方才屬下路過無妄海畔時發現大片冰晶靈虞碎落,此行可是出了變故?”
神翊收起冷冽之氣,毫不在意道:“無事,不過是無寐之地的空間被劈開而已。”
若疆怔了怔,他倒真沒預料到會是這樣的情況。
無寐之地被強行破開會導緻空間扭曲,形成無數漩渦,漩渦連接不同地域,若不小心被漩渦吸入便會被強行帶到其連接的地域中。
從剛才就未看到過淩月的身影,難道她被卷入了漩渦之中?
“尊主,屬下怎不見淩......淩姑娘。”
若疆突然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她,先前不知她身份時隻是随意喚她,可如今知曉了她的身份,他也不敢再像先前那般對待。
“難道淩姑娘被卷入了漩渦之中?”
神翊依舊立在石礁之上,聲音聽不出喜怒:“空間扭曲形成的漩渦中蘊含着強大壓力,能使遊走的靈力與自身神魂快速融合,她自然不願錯過這樣的機會。”
若疆道:“尊主指的是天珠之力?”
神翊嘴角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垂眸看着手腕上的金色印記:“本尊在這無寐之地中看到了很多有趣的畫面。若疆,本尊且問你,若是你有朝一日尋到了取你性命之人,你該如何待她?”
此話一出,若疆銀眸中的光彩逐漸變得黯淡,眼前人并未恢複記憶!
對于他的問話,若疆心覺奇怪,但還是答道:“若是屬下,自是殺之後快,隻是……這無寐之地的寐靈擅長利用記憶編織虛假幻境,尊主切勿被它蒙蔽。”
到底是怎樣的畫面,能讓尚未恢複記憶的他,用天珠來驗證其真實性。
難道是知曉了她的身份?
若疆跟在神翊身側千年,對他自是十分了解,可此時他也看不懂他這番操作是為何。
若真如自己猜測那般,還未恢複記憶的他,在知道了她的身份後怎麼可能會這樣輕易便放過了她。
還沒等回過神,他就聽到神翊低沉聲傳來:“若疆,眼下本尊有要事需離開妖域,妖域事物依舊由你代掌。”
若疆早已習慣,自神翊百年前以白昀身份投身廣仙門起,除能影響到妖域安穩的大事之外,其餘事物皆由他管理。
他沉吟片刻:“尊主此去可是為了尋……淩姑娘?”
神翊不悅蹙起眉,看向他的眼神中含着審視意味:“你向來從不多問。”
若疆看出了他眼中的警告,急忙道:“屬下隻是擔心尊主神魂還在淩姑娘身上,若她出了意外,恐怕會......”
神翊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話:“不必解釋,你跟在本尊身側千年,該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退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