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白的臉色，那目眦欲裂的雙眼，那不甘的表情，如同過電影般在他腦海裡回放，可怕，真的太可怕了。

周小山承受着巨大的心裡壓力，将那三句屍體丢進深山，然後跑到之前的溪邊砸開冰層，開始瘋了似的搓洗雙手，他總覺得留在手上的冰涼的屍體觸感和濃郁的血腥味，怎麼洗也洗不掉。

直到雙手凍得通紅，直到雪不知不覺已經停了，周小山才終于不在折磨自己，帶上清洗幹淨的弓箭回到木屋。

周小山這一去用了不少時間，周禾已經恢複了些精神，此刻竟然沒在休息，而是站在案闆前揉面。

“姐姐，你幹什麼不休息？”周小山一下沖過去。

“沒事，這面團已經發好了，總不能糟蹋了不是，而且我也已經好多了。”周禾說着還咧嘴對周小山笑了笑。隻是她傷的實在難看，整張臉腫成了豬頭不說，一隻眼睛也封住了，那一笑非但沒起到安慰作用，反而心疼的周小山差點又哭出來。

就在剛剛，周禾自覺身體恢複了些，掙紮着起身，然後就看到了那盆擺在桌案上的面團。

那盆面團上面蓋了濕潤的布巾，雖然剛剛屋裡一片慌亂，但這盆面團奇迹般地毫發無傷。

周禾揭掉布巾，剛剛小小的一團面已經漲得兩倍還大了。

從揉好面團到現在，惡戰一場，生死一線，竟然才過去這麼久嗎？看那面團膨脹的樣子，周禾估摸着時間最多也就過去兩三個小時。

周禾看着發酵完美的面團，恍然間，像是自己剛才經曆的隻是一場噩夢。可看看殘破的窗子，被破壞掉的門闆和淩亂的屋子，又沒法騙自己那是夢。

她歎口氣，還活着，就很好，原以為這次是死定了的，萬幸，又撿回來一條命。

周小山說什麼也不肯同意周禾繼續再幹，他将人拉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又在她身後放了兩個枕頭一床被子，方便她坐起來監督。

“姐姐，蒸饅頭不難的，我之前也看你做過多次了，現在你指揮，我來做。”

蒸饅頭并不是什麼技術難度很大的活，周小山之前也看過多次，自然知道該怎麼做，将面團揉勻，放出面團裡的空氣，然後切成大小相等的劑子，揉圓。

揉好的饅頭放到蒸鍋上，靜至一刻鐘使其二次發酵，然後就可以放到火上蒸了。

周小山做這些的時候，周禾就拿着周小山給弄得包着雪團的布巾冷敷面頰，她受的都是皮外傷，雖然不重但是傷在臉上就顯得特别駭人，尤其還封了一隻眼睛，真心不方便，周禾迫不及待的想要趕緊好起來。

饅頭很快随着蒸汽散發出濃郁的香味，早上吃的本來就有些少，剛剛又經曆了一場生死之戰，姐弟倆的肚子不約而同發出咕噜咕噜的聲響。

周小山從靠牆的一個壇子裡撈出幾根醬菜，又把蒸好的饅頭端上桌，扶着周禾再次坐好，遞上筷子：“姐姐，吃點東西吧！”

周禾嘴角的傷口稍一牽動就發出劇烈的疼痛，她沒吃醬菜也不敢張嘴咬饅頭，就這麼用手撕扯成小塊，小心翼翼塞進嘴裡，用唾液含化。

周小山心疼不已，一頓飯的功夫，掉了好幾次眼淚。

倒是周禾劫後餘生，反而看得開了：“别難過，其實也沒那麼痛的，都是小傷過幾天就好了。快點吃吧，吃完了還有事要辦呢。”

“嗯！”周小山嗚咽着答應一聲，繼續默默吃起饅頭。

吃完飯，兩人的精力又都恢複了幾分。

“小山，這屋子不安全了，你若還撐得住，咱們一會兒就收拾了東西搬家。”

藏身地點是一早就找好了的，基本的物資也都有，現在天才過了正午，搬過去時間倒也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