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塘中的木柴發出噼啪輕響,黑大個拖着周禾躲在牆後,知道自己這次踢到鐵闆了。
他們本來隻是想找個休息的地方,當然,能順便搶掠一番就更好了,可沒想到,出師不利,還沒進到屋子裡就先傷了一個人,現在看來瘦猴和大力隻怕也兇多吉少。
他再次審視這屋子裡的一切,看起來,确實隻有兩個人住在這兒。
那麼,隻一個人,是怎麼弄死他瘦猴他們的?他們幾個在村裡也是打架的好手了……
又想到一個小娘們就能傷到他們兄弟,那跟她一起的男人想必更難對付。是的,黑大個猜對了周小山的性别卻猜錯了他的年紀,不自覺認為居住在這裡的必然是個成年男子,心裡先就生了怯意,未戰先怯氣勢便矮了幾分。
隻是事到臨頭光怕是不行的,黑大個眼睛亂轉,然後就盯上那扇通氣的後窗,有了......
“過來。”黑大個獰笑一聲,把周禾提到身前,對着門,對着雪中白茫茫的林子大喊,“出來!不然我就把這個小娘們的耳朵給割下來!”
他說着,一手抓住周禾衣襟,猛地一撕。
他是想羞辱周禾,讓她驚恐哭泣,引出藏着的那個人,但萬萬沒想到,手裡的人質這時候還敢反抗,這小丫頭竟然一低頭狠狠咬住了他的大拇指,而且咬得相當狠。
黑大個暴怒地叫了一聲,擡手去打周禾的後腦,但周禾死死不松口,被打到時還用力一拽,竟然把他的拇指上的肉生生咬下一塊。
“啊——啊——”黑大個連聲慘叫着,又驚又怒地看着自己血流如注的拇指,一拳把周禾打得原地轉了個圈,從屋裡滾落出來摔在地上,他正要再撲上去狠踹她一腳,“嗖——”的一聲一個自制的長尾羽箭破空而來,直奔黑大個的咽喉。
要說這個黑大個不虧是四人當中領頭的,的确比他那幾個兄弟本事強些,他聽到聲音連忙側身閃避,堪堪躲開了緻命處,隻被傷了左肩。
敵暗我明,又失去了人質,黑大個再也無心戀戰,奪路往後窗逃去。他幾下踢飛了窗子,縱身跳出木屋,直奔着西南方向狂奔。周小山又接連射了幾箭,隻是移動的目标難度太大,次次都落了空。
而周小山也是不敢追的,他知道對方摸不清他的斤兩才會懼怕,一旦知道他不過是個孩子,誰知道會不會再折返回來,而一旦近戰他将毫無勝算。
待那人走遠了,周小山立刻跑到周禾身邊:“姐姐,姐,你怎麼樣了,你不要吓我。”
剛剛還威風凜凜,渾身煞氣的周小山此刻哭得好不凄慘,也才真像個無助的孩子。
剛剛接連的擊打讓周禾痛的幾乎昏厥,好在尚且存有一絲清明,她看着面前完好無損的周小山,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小山,你真厲害,是你救了姐姐。”
看着渾身是傷的周禾,周小山哭得不能自已,已經說不出完整的語句:“嗚嗚,姐姐,你,要不要緊,我,我先扶你起來。”
周禾費力的搖搖頭:“沒事。”
周禾躺在那裡的時候隻是覺得全身巨痛,等到站起來才發覺頭昏腦漲眩暈的厲害,甚至還幾度幹嘔,她猜測自己或許有些輕微的腦震蕩。
周小山費力的攙扶着周禾,姐弟二人踉踉跄跄的往屋子裡走。周小山想把她扶到床上去休息,周禾想到自己渾身的髒污,拒絕了,“小山你把我扶到火塘邊坐着吧!”
周小山還以為她是覺得冷,也沒有反駁,先将人扶道火塘附近坐下,緊接着又從外頭搬來一張草席鋪到地上,扶周禾過去躺好。
周禾暈的厲害,躺在火塘邊閉着眼睛就不動了。
周小山環顧了一下室内,那些人并沒來得及破壞太多東西,除了木門和後窗,大多數家什都好好的,連周禾剛剛放在案闆上的面盆都好端端待在原地,隻是桌上的水壺卻是在剛剛争執中掉在地上摔碎了。
周小山取了瓦罐刷洗幹淨,灌上半罐子的清水架在火上燒 ,打算給周禾喂點水,順便再擦洗下傷口。
周禾暈暈乎乎閉眼躺倒,周小山也累的夠嗆,可是他卻知道自己此刻還不能休息,外頭的雪地上那三具流血的屍體再不處理,那濃郁的血腥味道很可能會吸引來大型的猛獸,真要那樣就糟了。
周小山先是弄了幾根圓木松松綁在一起,接着将那些屍體拖到綁好的圓木上,然後将拉繩挂在自己單薄瘦弱的肩膀上,一步一頓的拖着往山的更高處爬。不遠處有個山崖,隻要把這些屍體都扔下去,就在不不必擔心其他了。
在移動第一具屍體的時候,周小山是怕的,很怕,非常怕,怕的身子控制不住一直在抖動,剛剛射箭時的孤勇和一往無前此刻消失的無影無蹤,隻剩恐懼深深包裹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