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柔你答應幫我,我就告訴你怎麼徹底治好恐音,永不複發。”
林北柔慢慢擡眼:“你治好了?”
莫衡笑了笑:“不然我為什麼要跟你談條件。”
林北柔思考了三秒鐘。
她失憶了。
她其實也才認識魏瑕不久,魏瑕僅僅是她領導而已。
她欠魏瑕的人情,該還會還清,目前他們之間還是一碼歸一碼。
莫衡突然開口:“是不是隻要我有辦法讓兩個長輩分手,你對我的印象分就會上去一點,會更願意合作?”
林北柔皺了皺眉,不好回答這個問題。
林北柔:“你先說你怎麼履約。”
空間猛然搖晃,仿佛地震一樣,接着整個天花闆裂開了,林北柔目瞪口呆擡起頭,白色的天花闆裂開後,顯出一片黑色虛空,虛空上,一隻巨大的垂耳兔正低頭看着他們,圓溜溜的黑眼睛比虛空更加虛無,林北柔看到它瞳眸中倒映出了自己一臉懵圈的樣子。
那隻兔子擡爪按下,不是沖着林北柔,是沖着莫衡去的,莫衡是靠認主法器撐起這片意識空間的,法器被破,他當場吐了口血,眼看毛絨絨的兔爪要把他一掌拍扁,莫衡眼睛一閃,掐了個指訣,身影成雪花虛閃了幾下,勉強逃脫消失了。
垂耳兔鼻子抽抽,把牆壁全部掃倒,低頭伏在林北柔面前,明顯是在邀請林北柔騎它腦袋上,林北柔這才發現自己手不知道什麼時候松綁了,她感覺自己好像做夢一樣,要麼就是她瘋了,怎麼随便撿到的兔兔,都不是普通家養寵物兔啊。
林北柔走到兔腦袋旁邊,試探着挼了挼它的臉,兔子的眼睫毛長長的,翹翹的,有點夢幻,總感覺有點賣萌嫌疑,它轉過來輕輕蹭了蹭林北柔,鼻子把她往身上拱,林北柔順勢抓住它的耳朵爬到了它的背上,一上去就感到一股強大的吸附力,将她固定在它身上,不需要她專門去抓住它的毛。
林北柔:“你到底是什麼來曆,該不會是嫦娥的玉兔吧。”
垂耳兔一個彈跳沖破了虛空,某個瞬間,林北柔好像看到兔子身上籠罩着一層虛影,那不像是兔子,倒像是另一種傳說神話中的生物。
光芒在眼前破開,白茫茫一片,林北柔再度失去意識。
再迷迷糊糊睜開眼,林北柔感覺自己正躺在一張床上,額頭上傳來沉甸甸毛絨絨的觸感,有張快速動着的柔軟三瓣嘴貼上她額角,軟軟的特别癢,另外一隻修長的大手把那一團東西抱起,挪到了另一邊。
“你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魏瑕具有特殊清澈感的聲音響起,林北柔感覺自己肩背被人抱了起來,對方把枕頭墊高,讓她靠着,臉上沒什麼表情地看着她。
林北柔沒感覺到哪裡不舒服,她看了看魏瑕,又看了看跳到她手邊開始舔她手的兔團,不确定之前是不是自己做的一個夢。
林北柔搖搖頭:“我在哪裡?”
“這是我住的地方,你盡管放心待着。”門口傳來響動,周阆嶼端着杯水進來了,把水杯遞給林北柔。
林北柔:“……剛剛發生什麼了?”
周阆嶼:“那個姓莫的發瘋,忽然把你帶走了,我們找到你的時候,你躺在公園椅子上,人沒事,姓莫的跑了,沒事,我不會放過他。”
他看着林北柔喝水,轉向魏瑕:“你為什麼還在這裡?”
魏瑕看似不想理他,實際上是因為他的精神體還在這邊,他不知道怎麼離開,于是緩緩說:“……這隻兔子,我要帶回去交給甯特助養,剛才說好的。”
林北柔正在用手摸兔子耳朵,不知道怎麼回事,她好像更喜歡這隻兔子了,每撓一下,魏瑕都能清晰感覺到自己耳朵仿佛也被她的手指觸摸撫弄。
魏瑕嘴唇動了動,差一點要輕聲脫口一句“夠了”。
發绺間露出的耳廓尖酡紅到可疑,就連林北柔都注意到了。
林北柔:“魏總,你很熱嗎,這天氣是有點悶……”房間是開了空調的,整個房間很涼爽,寬敞而簡單,低調中透出主人的品味,外面有盛夏的植物,隐約還有個院子的樣子。
周阆嶼冷冷地說:“空調才十九度。”
魏瑕沒有回應,隻說:“你沒事就行,我該走了。”
周阆嶼看不慣魏瑕為什麼一定要帶走兔子,想嘲諷兩句,把兔子留下來,林北柔想了想說:“好吧,我以後可以去看兔子嗎?不會打擾你的,我隻去找甯特助就行。”
林北柔想了想莫衡的條件,決定找個機會去看看魏瑕的古币是不是真的在,兔子放在甯特助那邊,剛好是個理由,甯特助肯定比她自己照顧得好,她現在也不适合養寵物。
魏瑕點點頭,起身拿過籃子想把兔子裝進去,兔團抗拒地背對他,一頭紮進林北柔的被單裡往裡拱。
林北柔:“哎哎。”她兩手握住兔團把這一團毛抱了出來,哄了哄:“我過兩天就去看你。”然後一口親在了兔團的腦門上,又順嘴親了親兔團尾巴。
魏瑕:“……”
兔團被親了尾巴之後,猛地呆住了,絨毛尖尖似乎抖了下,然後就靜止成圖片了似的,乖乖的一動不動,任由魏瑕忽然出手端走了它,把它塞進了籃子裡。
十分鐘後,魏瑕離開了周阆嶼的住所,回到了自己的跑車上。
他把精神體放到後座,看也不看一眼,背略微僵硬地靠在座椅上,閉上眼,壓抑着呼吸,側臉像在忍耐什麼一樣,緩慢深長地吐了口氣,最後還是忍無可忍,稍微張開了些嘴,又因為這樣在他看來是失控的微反應,眉心緊蹙。
魏瑕刻意忽略下面的反應,卻早已遮掩不住,幸好這樣的反應被他用修為強行按捺下去,直到回到車上隐私空間,才完全爆發。
他睜開眼,平時眼底是無波無瀾,此時卻像被岸邊哪裡投擲的鵝卵石,擾動了漣漪。
又像是冰封的湖泊,岸邊的些微冰層被破開,露出底下冰藍深邃的暗水。
無人知道深水的底在哪裡,最底下有什麼。
魏瑕深而輕地呼吸着,沒有打算用任何物理手段去纾解,過了許久,再睜開眼時,他眼神終于又恢複成無悲無喜。
魏瑕看了後座精神體一眼,他不知道這個東西和自己有什麼關系,不過當務之急,是盡快拿回他的全部記憶。
跑車離開後,三輛全副武裝的黑色越野車憑空出現在路面上,就像從什麼隐形的結界裡鑽出來一樣,半輛車身刹那變成整輛,悄無聲息地綴上了魏瑕的跑車。